戴铎推着她往学校方向走,身后小屁孩的哭声从未停歇,但是也有了渐行渐远的意思。
指尖轻轻从系紧了有些鼓胀的塑料袋上滑过,看着塑料袋上热腾腾水蒸气凝结成露滴在白胖圆滚滚的饺子上……
她低着头。
“我不送你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跟人说?”
身后平静无起伏的声音响起。
单善茫然地回过头,对视上一双清冷的双眼——
他的眼睛生的好看,但是看着不和善,是那种精致的上挑凤眼。
心里“砰砰”跳了两下,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些小屁孩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她脑袋僵硬住,瞪着眼望着他,像是夜晚高速公路上,马路中间远光灯下惊恐的小鹿。
戴铎就不问了。
收回了视线,目光平视前方,轮椅在石砖地上滚过发出有规律且单调的声响,她慢吞吞把头转回去。
“你是加拿大国籍?”
她低着头玩早餐袋子的蝴蝶结,没话找话。
“你是不是脑子瓦特?”身后的人嫌弃地说,“加拿大人怎么加入中华人民共和国单板滑雪国家队?我骗他们的。”
“……”
是哦。
“但是就算是外国人,在中国境内犯法也受我国法律制裁。”单善又说,“初中政治课有学的。”
“所以这话对小学生说的,亲测有效,有什么问题?”
“……”
身后的人把“恐吓小孩然后骗小孩”一系列操作做的理直气壮,单善居然无言以对,就是那句并冰湖里捞出来的石头还冷硬的“我不送你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跟人说”质问在她脑子里回荡……
如果她有脚指头。
现在已经在鞋子里抠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手中捂着的早餐袋子耳朵被她拧成麻花,又放开。
……
转眼到了学校门口,通常情况下戴铎买完了早餐,塞给她,就算是完成了自己一天的任务。
自然而然就让她自己坐着轮椅慢吞吞进学校了——
但是今天没有。
轮椅操控在他的手中,越靠近学校大门,周围的同学越多,投来奇怪和惊讶目光的人也越多,身后推着轮椅的力道却从未减弱。
校门口执勤的人在等待检查校牌,所以堆积在学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余光看见很多人看见他们先是一愣,然后交头接耳——
不算交头接耳。
毕竟有些人甚至没有控制音量。
看,一年级的单善和二年级的戴铎,他们在一起嗳?
戴铎怎么和她在一起?
他们认识?
他们真的认识!
我之前听说戴铎经常早上给她买早餐,看来是真的,我还不信呢!
那邓翘呢?我靠,传言是真的。
哇,什么人都可以脚踏两条船?
单善摸索着口袋里的校牌手有点儿冷,借着低头的姿势,对身后仿佛耳聋了的人小声说:“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什么?”戴铎反问,“小学生都能欺负你。”
…………………………通常情况下,人们对于说“我可以的”残疾人,并不会用上“你可以什么啊”这种奇怪的句式反问。
单善觉得她也教不会他这种人类行为,于是抿起唇,有点儿沉默地抬起头,望着他。
“还是你担心给你的追求者看见?”戴铎说,“他有纹身,还有前女友。他不正常,你也有病?”
“……”
他盯着她。
沉默了几秒。
见那双猫似的黑色瞳眸之中提到邓翘毫无波澜,只是清晰地倒影着他的一张臭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舒服了。
“校牌戴上,”他面无表情地说,“我送你进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哥说的,敢谈恋爱,剩下那节腿也给你打断。”
“……”
”他授权我亲自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