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这一辈的长子中,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子嗣的。”
森川光没有回话。
森川岛治也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顿漫长的聚餐结束后,森川岛治也宣布让大家离席,自己端着茶品了一口,看着茶碗说道:
“光,诗,你们俩留下来。”
裴诗看了森川光一眼,和他一起重新坐了下来。
庭院里的老树与纸灯笼一起整齐摇晃,蔓延着一股浓浓的古意。森川岛治也转着手中的茶碗,端详着上面的白色印花:
“这么说,光,你是在骗我了?”
森川光的眼中写满了不解:“外公,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和诗一起撒谎骗我。”
他这句话说得不紧不慢,也听不出是疑问、反问还是肯定。
森川光屏住呼吸。
裴诗有些担忧地看看森川光——他原本就不是会撒谎的人,这下单独被老爷子逼供,估计撑不了多久。
她暗自轻吐了一口气,故意轻轻拉住森川光的和服袖子:
“这件事不怪他。他只是很尊重我,不愿意和我走太近。”
然而,这点动作根本进不了森川岛治也的眼。他冷冷地说道:
“裴诗,我在问光,没在问你!”
裴诗微微一怔,垂下了浓黑的睫毛:“是。这是我的错。”
“光。”森川岛治也又一次把目光转向茶碗。
森川光沉默了半晌。在他停止说话的时候,总会安静到好像连呼吸都也跟着一起停掉一般。然后,他淡淡地说道:
“外公,我真的很喜欢小诗。”
尽管知道他是在演戏,尽管他的音调平静而缓慢,但听见这句话以后,裴诗的心跳还是抑制不住地加快了几秒——演得这么情深意切,看来她是低估组长了。这回他昧着良心撒了这么大个谎,回头一定得好好向他谢罪。
在短暂的停顿后,森川光又继续说道:“而且,我也和外公一样是传统的人,觉得两个人的关系适合慢慢发展,同时,我也想尊重她的意愿。”
森川岛治也静静地听他说完,终于抬转过头看向裴诗:
“裴诗,自从光告诉我你们开始交往以后,我一直把你当亲孙女看。要知道,你是他第一个女友。”
裴诗认真地点头:“是。”
“告诉我,你喜欢他么。”
“喜欢。”
“既然两情相悦,那就没什么好害羞的了。今天开始,我会留大把时间给你们单独相处。”森川岛治也放下茶碗,站了起来,一如既往地命令道,“在裴诗怀上森川家的骨肉前,哪都不准去。”
裴诗完全愣住,一直没反应过来。
森川光却跟着站了起来:“等等。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能是说有就有的啊。”
“光,你是我们森川家的男人。”森川岛治也拍拍他的肩,嘴角有隐隐的笑意,“不会太久的。”
森川光背对着裴诗,完全没有回头看她的勇气:
“外公,这太突然了。这样强迫,反而会……”
他话尚未说完,森川岛治也已重重拍了桌子!
同一时间,冰凉的大风卷入庭院,像是穿越过广袤的沙漠大海呼啸而来,像是一个想要逃狱的犯人,轰隆隆地摇晃着脆弱的纸窗。
整个房间里静可闻针,森川光和裴诗毕恭毕敬的跪在那里,他们没有直接对视老爷子,但是却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威压。
这样的威压仿佛一把巨剑悬在他们头顶上。
森川光轻轻呼吸了一下,他的动作极轻,但是在这种时刻,却仿佛很大的声响。
他无声的目光仰头望了望,嘴唇正要张开。
但是没有想到,老爷子却比他先发出声。
老爷子没有再发脾气,不怒反笑,一个看不清深意的笑容从他嘴角扯出:“那我就等着抱孙子了。”
森川光的心忽的一沉。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老爷子这句话这个笑的含义。
一旦小诗做不到这一点,小诗——就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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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
房间很大,却依然只有两个人。
裴诗看了一眼坐在榻榻米上的森川光。
他身后的窗台下摆置着两盆兰花,一盆雪白,一盆淡紫,犹如两位穿着和服的美人,回首一笑,望的是眼前男子的绝代风华。
看过那两株兰花,又看了一眼森川光,裴诗有些郁闷:一直觉得能和组长配对的人,一定是要比艺妓艳丽、比公主优雅、在风雪中从马车中走下来用白纱盖住眼睛露出樱桃红唇的古典女子。要么,就该是夏承司那样的男人……慢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