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没想到,再次抬起头,居然就这样再次看到那个男孩。
夏娜扶着尚未痊愈的柯泽从演奏厅里走出来,此时直接和他们对上眼。
“哥,你也来了。”夏娜一看到夏承司,立刻笑盈盈地说,“既然你来,我就先不走了。泽,我们带哥去里面看看……”
她忽然意识到,柯泽握着自己的手力道加重了一些,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后的某个地方。
然后,她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夏承司身后的女生静静地站立。
她一边长发别在耳后,顺着纤长的颈项滑落在肩头。也是因为头发乌亮,她的面容显得无比白皙。发现他们在看她,她的嘴角自然地带了一抹礼貌的微笑。但那双眼睛像夜晚的泉水,任何光影掠过都只会令它们变得明亮,却毫无涟漪。
终于,柯泽紧握的手垂了下来,像是耗尽所有力气一样轻轻喊了一声:
“小诗。”
大厅里有夏日的阳光和倒影。
裴诗起码过了三四秒,才迟钝地看了一眼夏承司,又看了一眼柯泽,指了指自己:“柯先生是在叫我吗?”
柯泽愣住。
夏娜则像是浑身的神经都被绷直了,看着裴诗的漂亮大眼睛中写满了惊慌。
柯泽松开夏娜的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抓住裴诗的手腕,愤怒地斥责道:“柯诗,你以为你打扮稍微变了一点我就认不出来了么?你说,这几年都跑到哪里去了?我都快把整个世界翻过来了!!”
裴诗的睫毛微微颤抖数次,一脸不解地看向夏承司:“夏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夏承司还没来得及说话,柯泽已经气得拧过她的脸:“你还在装!”他把她的袖子卷起来:“跟我装是不是,你小时候摔过一跤,手上有一道……”
他看着她白净没有一丝瑕疵的手臂,翻来覆去找了几次:“……这是怎么回事?”
裴诗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
“柯泽,你认错人了。”夏承司淡淡一笑,“刚开始我看见她的时候,也觉得很像你那个养妹妹,但不是的。她叫裴诗,比我们年纪都大,结过婚,很小的时候就去美国了。”
“裴诗……你姓裴?”柯泽愕然。
“是啊。”
“怎么可能有这么像的人……”柯泽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夏娜,“娜娜,你看她,她是不是长得和我妹一样?”
夏娜脸色发白,声音有些发抖,也不知是生气还是紧张:“这么多年,我根本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她又看了一眼裴诗,“柯诗天天浓妆艳抹的,谁知道她真的长什么样啊。”
夏承司拍拍柯泽的肩:“冷静一点,我们先进去。有事里面说。”
他带着一步三回头的柯泽进入演奏厅了。
裴诗看着柯泽摇摇摆摆的背影,眼神漠然。
古话说得好,破镜重圆。
事实上,与其为修复缺憾的镜子而再次刺伤自己,不如就这样让它这样碎了。
她紧跟着夏承司的脚步往前走。在经过夏娜身边时,她抬头看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的夏娜,微笑道:“夏小姐,订婚的时候打算演奏《骑士颂》么?”
夏娜的红唇微微张开,却像被人卡住喉咙一样说不出话。
“我一直很喜欢夏小姐的《骑士颂》。”裴诗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曲名我却不大喜欢。这首歌这么悲壮黑暗,你觉得适合骑士和颂歌这样光明的主题么?”
夏娜盯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脸色越来越难看。
“如果这首曲子是我写的,我会给它取名叫……”裴诗美丽的眉角微微扬起,眼底的情绪难以分辨,嘴角却有一丝淡淡的笑意,“——魔鬼的悲泣。”
第5章第五乐章
爱因斯坦其实也拉了一辈子小提琴,但知道的人却没几个。并不是因为他写出了能量——质量方程公式,导致了氢弹和核弹的研发,而是因为,他并没能超过帕格尼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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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娜演奏大厅。
这个上千平方米的梯田式厅堂,是目前亚洲规模最大的纯自然声演奏大厅。大厅里放置着该市唯一一架价值千万的管风琴,由建筑师和德国乐器设计师为音乐厅量身订造。
大厅还没完全整修完毕,但巨大升降岛式舞台上已摆放着定音鼓、打击乐器,它们统统将奥地利原产的金色钢琴九尺琴包围起来,衬着深红的坐席和先进的灯光设备,仿佛随时在迎接着世界顶级的乐团前来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