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颔首:"这是一种说法,可是子女婚后人力物力必不大如前,所以我母亲心中惶恐,激发对我百般刁难。
"了解她心理状况就容易原谅她。"
"是呀,她一向对丈夫没有信心,认为只有我为她争气,她婚礼只是草草,故此要藉我的婚礼补偿,渐渐糊涂,以为拼命争取的是她的权益,刹那间浑忘不是她结婚,是我。"
"可怜。"
"是,她巴不得做我。"
"旧女性统共是寄生草,丈夫不成才就转移到子女身上,老是指望他人替她们完成大业。"
"毛毛,我打算搬出来住。"
"你们的新房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这是第二件错事,我们根本不应接受辛家父母的馈赠。"
毛毛微笑。
"他们出了钱,就理直气壮参予我们的事,将来更名正言顺事事干预,人贵自立,现在我明白了。"
毛毛颔首,"谢天谢地,总算懂了。"
"在生活上依赖人,又希望得到别人尊重,那是没有可能的事。"
"后知后觉,总比不知不觉好。"
"你好像比我知道得早许多。"
"我家有两个不做事的嫂子,从她们处我学习良多。"
承欢问:"没有第二条路?"
毛毛笑,"你说呢?"
承欢自问自答:"没有。"
接着数天内,她住在好友家里,每天下了班躲着不出去,情绪渐渐平稳。
承早打电话来,"姐姐,你从来不是边缘少女,怎么这下子却离家出走。"
"超过二十一岁可来去自若,其中有很大分别。"
"爸妈很牵记你。"
"明年你还不是要搬到宿舍去。"
"但我是和平迁居。"
"好,"承欢说,"我答应你,我会回家同他们说清楚。"
"还有,妈关心你在外吃什么?"
"吃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你不怀念母亲的菜式?"
承欢昧着良心,"并不是非吃不可。"
"姐姐你变了。"承早痛心地说。
有人按铃,承欢说:"我不多讲了,有人找我。"
毛毛先去开门,转过头来说,"承欢,是辛家亮。"识趣地回房去。
辛家亮一脸疑惑,"承早说你离家出走,为什么?"
承欢伸手过去捂住他的嘴,"你听我说,我想把婚期押后。"
"不行。"
"我不是与你商量,我心意已决。"
"是为着请客的事吗?我愿意迁就。"
"不——"
"你是想惩罚我吗?"
承欢不语。
"伯母想办得辉煌,我们就如她所愿,蜜月回来也可以请客,今天马上去订筵席,可好?"
"家亮,我没有准备好。"
"结婚生子这种事,永远不能备课,你必需提起勇气,一头栽下去,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办不到。"承欢把脸埋在手心中。
"如果你爱我,你办得到。"
"我当然爱你,可是我也爱我母亲,而且在这上面,我又最爱我自己。"
辛家亮笑了,"你倒是够坦白。"
这时咏欣出来,"我约了朋友,你们慢慢谈。"
她开门离去。
辛家亮忽然说:"这位毛女士永远结不了婚。"
承欢嗤地一声笑出来,"对不起,结婚并非她人生目标。"
"承欢,你都是叫她教坏的。"
承欢微微笑,"由此可知你爱我,把我看得那么好那么纯洁,怕我一下子会被人教坏,从前我们有个同学,与一位舞小姐交往,从不把她带出来,原因:怕我们这干大学女生会教坏她。你说他多爱她!"
辛家亮没好气,"别把题目岔开。"
承欢吁出一口气,"给我一点时间。"
"一个月。"
"一个月?"承欢瞪大眼睛,"不够不够。"
"你需要多久?"
"我先要搬出来住,然后连升三级,陪家人环游世界,买幢宽敞的公寓给父母,自备嫁妆……那需要多久?"
辛家亮看着她,笑嘻嘻地答:"如果你是一个有脑筋的女明星,三年,但是你是公务员,三十五年。"
承欢呜咽一声。
辛家亮说的是实话。
"承欢,押后一个月已经足够,让我们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