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造反,把持朝政,甚至陷害康帝… 罪名数都数不完。
花著雨越念心越寒,这就是朝廷内的争斗,当你倒下时,所有的罪名都向你压了过来。
“定于正月初六午时凌迟处死。”当花著雨念完幕后一句,她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耗尽了,手软软的几乎抬不起来。
她将文书放下,缓缓朝着姬凤离望了过去。
寒风凛冽,飞雪迷离,他在风中央,他在雪中央。
他在看她。
目光满带着穿心刺骨的疼痛,就那祥隔着漫天飞雪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不知是他憔悴,还是囚服在宽大,在风里招展着,猎猎作响。乌黑长发斜落眉前,薄唇紧抿,凤眸微眯,面容有些许憔悴,却依旧那般俊美无俦,摄人心魄。
修薄的唇角忽然懒懒一勾,一字一句说道:“嗓音很姜,只可惜念得却不是姬某想听的。其实啊,宝儿,一直以来,都很想听你为我唱一首曲子呢,只可惜,这一生,却是永远无法听到了。”他故意懒洋洋地拉长了尾音,带着一丝调侃。
因为花著雨刚才宣读文书时刑场上很是寂静,姬凤离的声音传得很远。就连台下的百姓都听到了,花著雨所在的监斩台和姬凤离的行刑台很近,更是听得清清楚楚,花著雨隐约听见身后的官员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眸光凌厉地扫了一眼姬凤离,冷然喝道:“大胆,死到临头了,还敢口出狂言调侃监斩官!”
姬凤离凝视着她,声音嘶哑地说道:“就是因为快要死了,所以才敢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啊。”
花著雨身形一僵,心中顿时有些五味陈杂,脸上竭力保持着波澜不惊,翩然转身回到了监斩台上。
行刑时刻未到,高台下一件又一件的骚动声,就在这时,一阵袅袅的琴声突然传了过来,琴声极清澈,飘飘荡荡而来,骚乱声渐渐被琴声压了下来。
众人循着琴声望去,只见刑台不远处的人群里,停靠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前面,垂着重重帷慢,琴声,便是从马车的扉窗中传出来的。透过扉窗,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云鬟高髻的纤影,正在拨动着琴弦。
泠泠琴音流泻而出,铮铮淙淙,缠缠绵绵,低回而轻柔,缓慢而伤感,带着不可言喻的忧伤,透露出无奈的悲怆,就那样绵绵不绝,蔓延成曲。
漫天的飞雪,在琴音袅袅下,好似漫天琼花绽放,朵朵带雨,片片随风。琴声,勾起人无边的伤痛,令人几乎悲从中来。
这是识别之曲!
虽然悲伤,却也充满了淡泊宁静,将刑场的肃杀阴冷之气一一驱遂,让人的心头感到了一丝温暖。
抚琴之人,琴技极是高超。
“何人在抚琴?”坐在花著雨身侧的刑部尚书吕定之为身侧的官员。
那官员低低说道:“本官也并不清楚,应当是一些贵家小姐前来为姬犯送行的!来人,过去问一问,是谁家小姐?”
不一会儿御林军过来回报道:“禀大人,抚琴之人是三公主。”
原来是三公主皇甫嫣!
禹都人人皆知,三公主皇甫嫣爱慕姬凤离,虽然姬凤离拒了她的婚事,但她对姬凤离依然痴心不改。今日来送姬凤离,倒是不足为奇。
琴曲一曲而终。
又一阵铮铮的琵琶声响了起来,这一次却是从另一辆华丽马车中传出来的。
“这又是何人在弹琵琶?”吕定之再问道。
御林军过来回报道:“禀大人,这一次是温小姐。”
花著雨听在耳中,不由得苦笑一下,整个人有些木木的,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似乎什么滋味都有,却又品不出来。
皇甫嫣来了,禹都爱慕姬凤离的女子都来了,就连温婉,虽然害了姬凤离,却也来了,她们,都是来给姬凤离送行的。只有她,高高地坐在监斩台上,做了那个要杀他的监斩官。花著雨坐在监斩台上,细细地聆听着琵琶声
。终于一曲而终,御林军走上前禀告道:“宝大人,三公主要为姬犯逆行,她说要为他斟一杯送行酒!”
“可以!”花著雨淡淡说道。
皇甫嫣的马车慢慢地穿过人群,驶了过来。到了高台不远处,帷慢掀开,三公主皇甫嫣从马车中走了下来。她没有穿华丽的宫锦罗衣,只着一袭素白色衫裙,墨发椎了一个简单的反绾髻,什么钗环郝没有簪。
素衣衫裙的三公主皇甫嫣,轻移莲步,缓缓朝着高台边走了过来,纤纤素手中,执着一杯酒盏,秀美娟丽的面庞上,神情凄然而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