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锡勉强支撑着,和赢疏邪来回战了五十多招,额头上渐渐出了汗。枪影闪烁中,他隐约看到那银甲白袍的少年微微一笑,那笑容,似嘲弄、似狂傲、似不屑......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仿若一切皆在他的掌控。
张锡的心抖了抖,他们北朝现今还没有南侵的实力,这次挑战,本是打算逼着娘子关守备要些过冬的粮草钱物。以往每次都会得手,因为娘子关守备是个怕死之辈,每次还不曾打,便会将粮草钱物乖乖送了过来。原本也想着搜刮的差不多了,打算换一个城池。却未料到,最后一次,碰到了赢疏邪。
明明他在西疆大胜,现如今应该回京受赏的,却为何要出现在此地?他想不明白,只能说,自己够倒霉。现下自己就如同一只被猫戏弄的老鼠,迟早要命丧于此?他不甘心,拼了命,再次躲过对方的枪尖后,在两马错身的一瞬间,忽然抽出宝剑,狠狠刺了过去。
这一剑,他其实没有抱着任何刺中的希望,却未曾想到,竟然刺中了。
那白衣银甲的将军捂着胸口,潋滟生波的俊目闪耀着一抹复杂的令他猜不透的神情,仿若痛到了极致,又仿若不是。鲜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从胸口淌出,染红了他雪白的战袍。
城楼上的琴声陡然声如裂帛,直催人心,凄楚如巴山之夜雨,令人心中无端生出凄凉孤寂之感。忽而一声崩裂,似乎是琴弦断裂,琴音再也不闻。
张锡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置信,一时间忘了追赶,眼睁睁看着南军将赢疏邪救了回去。虽重创了主帅,张锡却领着自己的兵马急急撤了回去。奔驰了很久,见无人追来,他才勒住缰绳,回首看了看,南军早已退回到关内。
只有巍峨的娘子关城楼在夕阳中岿然耸立,透着苍凉而寂寞的壮美。城楼之上,漠漠苍穹好似被落日烧着了,变幻着红黄交替的颜色,令人目眩神迷。
“将军,你明明刺伤了他们的守将,我们为何还要逃,为何不趁机抓了那个赢疏邪,勒索些财物?”一个军士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知道什么?!”张锡冷冷说道。
他不相信那一剑真的刺中了赢疏邪,那一剑他本可以躲过的,应该躲过的,一定能躲过的。
可是,第二日,关内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赢疏邪夜里因伤势过重,殇逝。
据说,南朝皇帝原本是要封赏赢疏邪为平西将军的,还打算赐婚,将三公主嫁于他的。原本可以平步青云,荣华富贵,谁料到,他在回京前,绕了一段路,途经塞北,却不想命丧在此。
真是应了民间一句话:有命吃苦,无命享福。
正文 第一章 合卺毒酒
江南的春一贯来的早,往往一过了年,大街小巷人家院落,但凡有泥土的地方,都开始郁郁吐绿。。而今年,却有些反常,已经进入二月了,头天夜里,却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雪,天气骤然变得冷了起来。
这场雪令禹都的百姓猝不及防,而有一件事,同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一样,同样令人始料未及。
那就是,当朝左相姬凤离要迎娶平西侯花穆将军的千金。
从门第上看,这门亲事门当户对,而且又是御赐姻缘,无可挑剔,当是京都一桩佳话。然而,在禹都人们的眼里,这当事的男女两人却有些太过悬殊了。
左相姬凤离,提起他来,南朝的百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几乎就是一个传奇的存在。
他十五岁在殿试中状元及第,小小年纪便跻身朝堂。此后四年,他辗转朝堂,建功立业,立德修身,以他的惊世才华,终于在十九岁那年,官拜一品辅相,成为南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帝相。
他不禁有惊天才华,更有倾世之貌,在帝都素有第一公子之称。更难得的是,他虽权倾朝野,却甚是亲民,上位三年来,办了诸多利民之事,深得百姓爱戴。而且,据说,他俊美,温柔,优雅,专情,是禹都乃至整个南朝未嫁女子的最佳情郎。
如今这个最佳情郎就要成为某人专属的情郎,不知碎了多少女子的芳心。虽然都知晓自己配不上姬相,但,如若姬相娶一个般配的女子,她们心中或许会好受些,生出些自叹不如之感。
然而,他要娶的却是花穆将军的千金。
在禹都,但凡有些才貌的世家女子,都是有些名气的。
譬如,最富盛名的便是温太傅的千金温婉。她有帝都第一好女之称,不禁美貌倾城,更是诗画双绝,是难得的才女。深宫里的三公主皇甫嫣,喜欢抚琴,据言,琴技倾绝。还有吏部侍郎的千金安容,容貌虽不及温婉,却有一双巧手,刺绣是京里闻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