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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青壤(112)

作者:尾鱼

他最先冒出的想法是:这特么也太废物了,老子一个人挡了俩,开了条大道让你走,你丫还能出事,林姐养的好大废物!

然后忽然警醒:这是计中有计,调虎离山吧?搞两个人拖住他、其实意在炎拓?怪不得呢,他就说怎么还给他弄个瞎子来!

跟人打交道,是得多动脑子!

熊黑急问道:“你往哪个方向去的?”

炎拓:“东……东头……”

说到这儿,他迅速挂断电话,以造成事态紧急的假象,为免节外生枝,还关了机。然后轻轻拨开芦苇丛,注意看那头的动静。

如他所料的,没过几秒,大切轰然倒车,然后车头一转,向着东面疾驰而去。

炎拓长长舒了口气,坐倒在芦苇丛里。

大不了,他待会把自己搞得破皮蹭脸、狼狈点,再见到熊黑时,他就说,确实遇袭了,不过后来,他自己搞定、成功逃了。

***

邢深也说不清这车为什?初时状若疯魔、后来却突然走了,只记得,隐约听到了一小段电话铃声。

他从土屋后绕出来,一颗心狂跳不止——短时间内心跳频率降不下来,唯有大口喘息。

蚂蚱也窜跳着过来,浑身湿哒哒的。

邢深“看”向四周。

这就是这双眼的好处了,在白天,他可能是个处于弱势的瞎子,但晚上、没灯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瞎子,他却不是。

他看到暗沉沉的黑里,大片芦苇丛的枝影轻轻晃荡。

转了个角度,看到阔大的水塘,塘面泛着冷光。

再转,看到远远的低洼处、稀疏的芦苇间,站起一个人泛白的轮廓来。

有人?

邢深心头一紧,旋即想起之前问过老刀的那句:“那个炎拓呢?”

不可能是普通路人,路人遇到这阵势,早吓跑了,看热闹也不是这?看的。

他轻轻唤了句:“蚂蚱,来人了。”

蚂蚱已经被“调教”得很守规矩,“来人了”意味着它不能让人看到面目:它察觉到兜帽掉了,爪子扒拉着,把帽子罩上,脚爪谨慎地藏进裤管,手爪也缩了回去。

***

炎拓没打算久留,他还有场子要赶,眼前这烂摊子,就留给脱险的那人收拾吧。

他转身往东走,路上捞了把滩泥,抹到衣襟腿上,又折了几根断芦苇,断口处用力擦过脸颊额头。

待会有适合的地方,他再地上滚一把、头上蹭点土,基本就逼真了。

才刚走了一段,听到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猛一回头,声音又不见了。

这种野地、乡下,不比大城市,夜里要暗多了,加上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手机又关了机,炎拓都是借着夜光、摸黑走的。

他实在看不清。

不太对劲,他定了定神,继续朝前走。

那声音又来了,窸窸窣窣,幽微细碎。

他枪柄紧攥,喝了声:“谁啊?”

远处,邢深确认了:没错,是炎拓的声音,他没见过他的脸,但蒋百川刑讯炎拓时,留下了不少视频资料——目盲之人,对声线非常敏感,即便离得远,他也能听得清

楚。

没找错人。

他屈起两指送到唇边,打了个很低的唿哨。

这唿哨打得很有技巧,顺着风送过来,听来几乎跟风声一样,人耳很难分辨得出。

炎拓摁不住了,他揿开手机,准备调手电,就在屏幕光亮起的刹那,他听到芦苇丛里,传来小孩呢喃般的哭音:“叔叔?”

第42章 ①①

叔叔?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附近确实有个小孩,炎拓真是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到。

他揿亮手机手电,向着发声处照了过去。

那一块芦苇轻晃,有个小孩正艰难地往外爬,就是那个先前瞥过一眼的、穿蓝黄卫衣的小孩,他兜帽罩头,身子瑟瑟发抖,双手拢在脏污的袖管里,随着身体的蹭动,又发

出了含糊不清、带着颤音的一句:“叔叔。”

这是受伤了吗?老实说,刚熊黑的车光一扫而过,炎拓也说不清楚孩子是不是被碾伤了,他忙趋前俯身,伸手欲扶。

就在手刚刚触到小孩的肩膀时,炎拓心中,忽然掠过一丝不对劲。

刚这孩子叫了两声“叔叔”,回想起来,语音语调毫无变化,不像是自然发声……

他心中警醒,迅速收手,然而还没来得及站起,那“小孩”骤然抬头,喉内“嗬噜”了一声,一爪向着他喉头抓来。

这不是个小孩!

这简直是炎拓这辈子见过的,最让人反胃的脑袋了,他第一时间想到蝗虫,也就是俗称的“蚂蚱”,当然,它并没有触角,头呈倒三角锥状,口鼻靠下,眼睛是常人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