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凝眸看向谢雪臣。
“魔尊率手下于万仙阵中布下天罗地网,我重伤被擒,于熔渊受刑七日,三日前才侥幸逃出。”谢雪臣语气淡淡,将极度凶险之事轻描而过。
“熔渊!”众人闻言露出惊异之色,“熔渊乃是大恐怖之地,传闻下埋堕神尸骨,凶戾无比,就连魔尊自己都不敢久留。”
谢雪臣能在熔渊受刑七日不死,这件事比魔族在万仙阵伏击谢雪臣还让人觉得不敢置信。
但没有人会觉得谢雪臣在说谎,或许是因为谢雪臣身上显示过太多神迹了,以至于他们觉得若是谢雪臣,便什么事都有可能了。
“在万仙阵设下埋伏的,除了魔尊,还有三魔神与大祭司,不过他们如今都被我重伤,正在闭关养伤。魔界看似戒备森严,实则内里空虚。”谢雪臣道。
谢雪臣一句话一个惊雷,众人震惊过后,竟有些麻木。
一人一剑,几乎把魔界给荡平了,自己却毫发无伤地从魔界离开——魔尊是真的想埋伏谢雪臣,还是纯粹给谢雪臣练剑?
镜花谷谷主素凝真唇角抿成一道略显刻薄的冷笑:“宗主杀得好!”
所有人都能听出素凝真话里咬牙切齿的恨意。素凝真其实生得清丽素雅,看上去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然而谷中弟子多对她十分畏惧,此人性格偏激,喜怒无常,对魔族,尤其是半妖,有异乎寻常的痛恨,她的眉眼凌厉,双颊瘦削,因为不苟言笑更显得有几分刻薄狠厉。
素凝真向谢雪臣拱了拱手,行礼道:“我有一件事向宗主汇报,此事或与魔界异动有关。昨日我接到门中弟子传音,说在骁城外遇到一个魔族女子,功法奇诡而高强,在魔族地位定然不低。宗主曾经身入魔族,可曾与此人交过手?”
谢雪臣立刻意识到,素凝真口中所指,便是暮悬铃,而报信的自然是高秋旻了。
他淡淡道:“未曾。”
一个声音哈哈大笑,众人转头看去,便见一身落拓青衫的修士坐没坐相地弹在椅子上,手拎着酒葫芦懒洋洋道:“就镜花谷弟子那三脚猫的功夫,看谁不是功法高强?看到只猫都当成虎了。”
“何羡我!”素凝真暴怒而起,手中拂尘向对方挥去,看似细柔的银色丝线顿时化成尖锐凌厉的钢针,挟雷霆之势攻向何羡我面门。
何羡我冷笑一声,口中美酒往前一喷,磅礴的灵气化为无形之墙,两股灵力在半空碰撞,迸射出的气息吹翻了茶杯花瓶。
“大道慈悲!”一个声音如洪钟一般响彻空中,将两股胶着的灵力镇压了下来。
素凝真心下一惊,撤回了攻势,朝出声之人颔首道:“法鉴尊者,何羡我侮辱我镜花谷,我不得不出手。”
同为法相,法鉴尊者比何羡我多了几百年的修为,更何况对方是当世大德之人,何羡我也不得不给对方几分尊重。他放下酒壶,微笑道:“法鉴尊者既然发话,我便不多说什么大实话了。”
素凝真没有出手,但青筋暴起的手背表明了她的怒火。
何羡我是灵雎岛岛主,灵雎岛与镜花谷本是没什么瓜葛的两个宗门,毕竟灵雎岛远在东海之外。但是灵雎岛与其他宗门不同,灵雎岛是所有宗门里最擅长豢养灵兽的,岛上人与妖和平共处,因此便有不少人族与妖族结为连理,生下半妖。素凝真认为此举有违天道,与鉴妖司的规矩不符,数次向仙盟谏言,要求灵雎岛改风易俗。
灵雎岛岛主何羡我本就是个不守规矩的闲散修士,他生得一副风流俊美的相貌,却时常半醉半醒,落拓不羁,丝毫没有一门之主的模样。素凝真十分憎恶其为人处世,几次仙盟众议,便对他横眉冷眼,夹枪带棒,何羡我听了半耳朵,呵呵一笑,道:“关你屁事!”
素凝真身为一门之主,何曾受过如此大辱,自此梁子便结下了。但真正让两人交恶的,是一名镜花谷弟子与灵雎岛的狐妖相恋,素凝真以狐妖没有良妖证为借口,亲手杀了那名狐妖,又将弟子逐出镜花谷。何羡我向来懒散没脾气的人,第一次发了脾气,与素凝真打了一架,素凝真不敌,退守镜花谷,何羡我又烧了镜花谷十亩药田,从此两派势如水火,不共戴天。
能压得住这两人的,也就只有谢雪臣和法鉴尊者了。
法鉴尊者没有看向暗中交锋的两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高座之上的谢雪臣,缓缓道:“宗主的神窍,可是有了损伤?”
众人闻言震惊,纷纷转头看向谢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