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艰难的艰难吧……才宁愿用左脚的灵魂去拯救右脚的灵魂,却不敢轻易相信了别人。
“言希,抬头。”
少年有些艰难地直起脖颈,望见的,却不是如同黑洞般恶意嘲弄的镜头。
那个少女,薄唇含了笑,眸中是丝丝缕缕从容漫向远方的温柔,随意得,像是没入清水中一点点化开的黛墨。
他有些迷惑。
她望向他的眼睛,笑得山水同色——“言希,镜头,镜头,对,这样看着镜头。”
言希一瞬间,也笑了,眼睛回望入她的眼。
她眨了眼,咔嚓,同时,按了快门。
那相机,对着的是,桌面三层奶油蛋糕的铭牌——言希,生日快乐。
后来,相片洗出来,阿衡把相片递给言希——喏,迟到的生日礼物。
言希,莫名出现的言希,说着奇怪的话的言希,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爆发的言希,会温柔地对她说着我知道的言希,一定会继续快乐下去所以起初本来不想说这四个字的言希,言希……
生日快乐。
这份生日礼物,你又是否满意?
残缺不全的奶油蛋糕,由于镜头离得太近模糊不清的字体,被他一不小心藏了一辈子,你说,他这又是否算作满意?
chapter36
言希的《朝阳》完结了。
然后,他把它封在了顶层的小阁楼上。
“做什么,镇邪吗?”阿衡笑眯眯。
言希无所谓——“那幅画,画得很奇怪,好像跑题了。”
彼时,新客小灰正趴在阿衡的拖鞋上睡觉,日光穿梭,正是明媚。
所谓小灰,是很小的一团,缩起来,像个毛巾。它很喜欢言希,总是悄悄潜入少年的卧室,在他一早起来时,睁开眼总是和那样一团丑丑的小东西对视,然后,僵硬,尖叫,恨不得把整个屋顶掀翻。
再然后,小毛巾模样的小灰,会在卤肉饭幸灾乐祸的表情中,泪眼汪汪地被扔出来。
“啪”,锁门——“阿衡,管好你的狗!”
阿衡不无感叹,抱起小灰——“他又不喜欢你,还总爱向前凑,嗳,笨狗……”
言希的生日已过去一些日子,阿衡偶尔回家时,思莞会说起——“阿衡,那一日,你对林阿姨,太失礼了。”
阿衡眯眼,怔忪——“我说什么了?”
思莞笑——“正是什么都没说才不好。你不觉得,对她的敌意太明显了吗?”
阿衡装傻——“我普通话总说不好,怕惹林阿姨不高兴。”
“阿衡,你总是在情况对自己不利的时候,才会说自己普通话不好。”思莞笑,手中的苹果,削得一根皮未断,递给阿衡——“你兴许不知道,爷爷以前的老部下,离了职,从商的,大半的产业和陆家……千丝万缕,陆伯伯得病去世得早,陆家现在是林阿姨管着家……”
这话说得够含蓄,够明白了。
她只想着爷爷一辈子清廉刚直,却还是免不了这些念想。可,只要是人,又怎么会没有几分欲望,更何况,爷爷百年之后,温家的去向,他还是要顾及的。
阿衡拿着苹果,微微点了点头。
“相比起尔尔,还是你比较适合做温家的女儿。”思莞的语气平和。
这个……因为她对一些不够干净的东西接受得太过干脆乖觉吗?
是夸奖还是不喜呢?
思莞见阿衡思索了半天,生怕她想多了,悟出什么,笑着开口——“你和她处不来,以后少接触就行了。林阿姨贵人事忙,本来和咱们也就没有多少交集。”
“尔尔会怎么做?”阿衡本来在心中想着,却不曾想,话念了出来。
“什么?”思莞诧异。
“对不喜欢的人。”
思莞看着阿衡,有些不自在——“尔尔么,如果不喜欢,会很明显地表现出来。”
哦。
很明显,像对她和言希吗?
她一直不明白,尔尔为什么那么讨厌言希,就好像,言希似乎总是对尔尔迁就到近乎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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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饶是北方,雨水也是十分的充沛。
那一日,傍晚时,本是显得燥热的夕阳,却一转眼变了天色。
乌云大作,狂风不止。
不多时,已是大雨倾盆。
阿衡本是到书店买复习资料,看到一些有趣的小说,就翻了翻,再抬起头,落地窗已变了另外一番景象,雨水滴滴砸落,顺流成股,窗外一片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