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勇敢说:“老乡,我可要说句公道话了,他那个操蛋的老婆厉害那是不假,但你要说她狡猾,那就大错特错了!你还是不了解她,那个女人,虽然厉害,但人不坏,也不奸,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拿今天这事来说吧,我们连确实是没人了,派不出公差了。有口气的,除了在机上值班,就是在床上睡觉。剩下的都去出公差了,连我们副连长都去被服仓库倒腾服装了。连里就剩下我和他老婆了,他老婆还说要和我一起到你们那出公差。这小子一听他老婆要和我单独出公差,吓得觉也不睡了,脸都没洗干净就跟我一起跑来了。人家两口子对你们军务股够意思了,你还在这里说人家老婆狡猾什么的,你说你够意思吗?这么不厚道,你还是我们山东人吗?
王股长马上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不去跟等在那儿的孟勇敢碰杯,而是弯下腰来找徐晓斌的杯子,徐晓斌急忙站了起来,王股长把自己的酒倒给了徐晓斌一半,又命令看得有点发呆的吕参谋:“把你的酒拿来!给我们满上!”
王股长举着溢得满手都是啤酒的杯子,气得拿眼直瞪倒酒的吕参谋。孟勇敢笑着说:“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我的手脖子都快断了!”
王股长说:“徐技师,刚才我说的话收回!算我没说!改日我请你们两口子喝酒!咱们好好喝一场大酒!我知道许连长很能喝,我是喝不过她!”
孟勇敢又一次挺身而出:“没事!到时候有我那!咱俩喝不死她!”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许连长的声音:“你俩要喝死谁呀?”
孟勇敢吃了一惊,手一抖,酒撒了一身。
许兵又惊又喜地站在空了一半的圆桌旁,像要发大财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徐晓斌将空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像个当家主事的男人似的,劈头就问:“你怎么来了?”
许兵哪里将他的花拳绣脚放在眼里?她眉毛一挑,眼睛一瞪,反问他:“这是你家开的店吗?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她身后像尾巴一样跟着的小文书多嘴多舌:“连长你真逗!徐技师家不就是你家吗?你俩不是一家吗?”
许兵装着恍然大悟:“噢,闹了半天,咱俩是一家呀?哎,当家的,我们能坐下来吗?”
徐晓斌说:“你们另外找地坐去,别跟我们掺和!”
许兵说:“哟,咱们一家人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分开吃,让外人看了该怎么想?”
王股长忙说:“坐这!坐这!坐这一起吃!一起吃更热闹!”
许兵乐得眼都成月芽了:“股长啊,还是给机关出公差好哇!你们多善解人意,多以人为本呀!哪像给军需仓库出公差,把我们副连长的腰都给累拧了,听说连口水都没捞到喝!”
王股长问:“副连长呢?”
许兵说:“在后边呢,两个人架着,走得慢。”
徐晓斌问:“你们怎么不到食堂吃?”
许兵故做内疚地叹了口气,说:“唉,这不是工作不细吗?做事丢三拉四吗?忘了让食堂给他们留饭了,只好请他们下馆子了。唉!教训呐!以后凡是后勤的公差,一律不给出!凡是司令部的公差,尤其是军务部门的公差,要多少,有多少!
少尉吕参谋毕竟见识有限,哪里见过一个连队主官对他们军务股如此赤裸裸地表达忠心过?尤其这个主官还是如此地明眸皓齿,笑得还如此地阳光灿烂!小吕参谋印堂发亮,两眼放光,放光的双眼频频地去烧烤自己的长官。
王股长虽然比吕参谋见多识广,但见多识广的王股长这时候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了,他再不表态就更被动了。王股长拍了下桌子,当场表态:“就冲许连长这句话,这顿饭,我们军务股请了!”
徐晓斌马上去看孟勇敢的表情,不出他所料,孟勇敢的大嘴又快撇到耳朵根去了。孟勇敢的歪嘴也没逃过许兵那明亮的大眼睛,许兵一声惊叫,吓了大家一跳。
许兵叫道:“哎哟孟勇敢!你的嘴歪了!你是不是面瘫了?”
二
不到六点,徐晓斌就醒了。这对好不容易逮着个星期天可以睡懒觉的军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极大的浪废。可这也赖不着人家徐技师,谁让许连长这么可爱地、像小猫一样卷在徐技师怀里睡得这么香呢?
徐晓斌望着自己怀里这个笑眯眯地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的老婆,哪里还能睡得着觉呢?别说现在天都亮了,就是昨天一晚上,自己都火烧火燎地没睡踏实。你说这叫什么事呀?这么漂亮的老婆近在咫尺,自己却不能碰她,更别说干点什么了!此时此刻的徐晓斌,心里像长了痱子一般,恨不能让百爪来帮他挠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