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行人都在看他们,徐晓斌是个脸皮薄的人,他可不想让别人看热闹。他用力甩着胳膊,试图摆脱她的拉扯,但结果是一如既往地徒劳。徐晓斌只好停下脚步,小声地训她:“你松手!拉拉扯扯地像什么样子!”
挨了训的许兵高兴地松了手,夸奖他说:“哎,这才像个男人的样子嘛!”
徐晓斌整理着被拉扯的军装,气呼呼地说:“我要真像个男人,你就更不像女人啦!”
许兵笑了,点头同意:“嗯,有道理,你这话说得有点水平,有些哲理。”
这条马路很好,好得很有些风情。马路两旁是高高大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地如同天然的凉棚,再有微风吹过,头上漂亮的叶子们在窃窃私语,像恋人般美好。
两个军容整洁的年轻军官,步伐一致地走在梧桐树下,迎面走过的路人没有不看他们的,眼神是欣赏的,当然也有羡慕的。
小两口自然很享受这些目光,脚下的步伐愈发有力量了,脚底下像生了鼓点一般,又欢快,又有节奏。
许兵忍不住笑了,而且笑得“咯咯”的,徐晓斌奇怪地扭头看她,问她:“无缘无故的,你笑什么?”
许兵笑着说:“真有意思,我觉得咱俩像是在搞分列式,像是在搞表演。”
徐晓斌问:“你觉得你是在表演吗?”
许兵说:“开始不是,后来有点是了。你呢?”
“我嘛,自始自终都……”说了一半,徐晓斌卖关子不说了。
许兵替他说:“都不是。”
“错!是都是!我是自始自终都是!我觉得咱俩像分列式的两个领队的,举世瞩目,盖世无双!”
“讨厌!”许兵笑了,悄悄地拧了他一下。
“哎哟!”徐晓斌大叫一声,吓得树上的一只喜鹊都飞走了。
许兵皱着眉头不满:“你叫什么呀?有那么痛吗?”
徐晓斌的眉头也拧着:“你倒底是属什么的?是属狗的吗?”
许兵开始嘻皮笑脸:“亲爱的,你忘了我是属羊的了吗?”
“羊咬人吗?”
“我这是爱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能也这么爱你吗?”
“那不行!这是我的专利,你就独享吧!”
两人正含情脉脉着,对面走来一分队接班的队伍。分队长孟勇敢带队,肯定是故意的,他突然扯起嗓门喊起了口令:“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队伍里的士兵们心领神会,一个个扯着嗓门,把一二三四喊得震天响。
许连长和徐技师都笑了。
许连长给徐技师下达口令:“跑步入列!”
徐技师不满地望着连长,连长笑了,小声地:“快去呀!”
徐技师飞奔入列,迎接他的是一阵笑声。
“不准笑!”孟分队长大叫,队伍笑得更欢了,脚下有些乱七八糟了。
许连长先于一步立正站在通信大楼前,神情肃穆地等着这支嘻嘻哈哈的队伍。
孟勇敢心里一惊,赶紧调整自己的队伍,他压着声音吼:“注意脚下,调整步伐!”其实队伍早就看见连长在那肃立着,早就自觉地开始调整步伐了。等队伍走到连长跟前,已经步调一致,无可挑剔了。
“立定!”孟勇敢下达口令。
接班的队伍在连长身边停下,鱼贯着从她身边进了大楼。孟勇敢目不转睛地走过,刚脱离她的注视,孟勇敢的嘴里就吐出了一口长气。这口气被走在前边的三班长感觉到了,他回过头来,同情地看了一眼分队长。分队长眼一瞪,张口就训:“你看什么看!”
徐技师走在最后,他故意跟队伍拉开距离,从老婆身边走过时,冲她笑了笑,还挤了下眼睛。谁知这操蛋的老婆不但不回个笑容,反而还板着面孔训他:“严肃点!笑什么笑!”
徐晓斌在领班台上看值班日志,孟勇敢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孟勇敢眯缝着牛眼笑着,都有点皮笑肉不笑了,徐晓斌不可能不对这笑容保持警惕了。
“你笑什么?”
“见了你高兴呗。”
“你这是高兴地笑吗?”
“我这不是高兴地笑吗?”
“我看你这是皮笑肉不笑!”
“是吗?我这样笑了吗?不可能吧?我没这么笨吧?”
“你少给我来这套!说吧,什么事?”
孟勇敢拖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徐晓斌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不怀好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