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计划试验的弦类型是最具有实战意义的那种:以电子芯片为能量释放目标的弦。目前这种弦只收集到三根。
目标区的设置有最大的工作量。基地开始从国外进口大量的电子垃圾,主要是废弃的电脑主板和电路卡,这是在战时的经济封锁中极少数可以进口的东西,通过第三方,甚至可以从敌国大量买进这类垃圾。加上从国内的收集,最后得到的电子垃圾竟达八万多吨,在戈壁上堆成了几座怪异的小山。这些带有巨量芯片的板卡被设置成以聚变点为圆心的三个目标圈,最里面一圈的半径为十公里,最外圈的半径达一百公里,包括了戈壁边缘的两个小县城。在这一地区,用黄色小旗做的标志星罗棋布,每面小旗下都固定着一个装着几块板卡的黑色密封袋。
在最后一次工作会议上,丁仪说:“我只提醒一点:在宏聚变发生点附近,由于能量密度极大,能量已不存在目标选择性,在聚变点周围两百米半径内,一切都会被烧毁,所以加速导轨只是一次性的,试验人员至少要与聚变点保持两千米以上的安全距离,且注意身上不要携带电子设备。”
大家等着,但丁仪没有再说话。
“就这些?”许大校问。
“该说的话我都在该说的地方向该听的人说了。”丁仪面无表情地说。
“真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吗?”林云问。
“到目前为止,对于宏聚变,我还没有发现什么事情是我们能预测的。”
“不过是两个原子核的聚变,虽然是大原子核,但也仅仅是两个,我们世界的微聚变,一颗氢弹也有几吨重的,物质量远远大于这两根弦。”
丁仪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不知是表示自己不清楚,还是对林云的幼稚无可奈何。
第二天,本地卫戍区一个营的兵力开到,加强了基地的警戒,这让人们兴奋起来,因为这是试验即将开始的迹象。
“即使聚变的能量只摧毁了第一目标圈的芯片,我们也得到了一件不可防御的武器,想一想,一支舰队如何防御十公里外的一次爆炸呢?而这次爆炸将使舰队的所有电子系统瘫痪!”林云兴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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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直到深夜,林云还在同几名工程师对“桥”做最后调试。为了避开空中侦察,两个“桥”被放置在一个大小如一座体育馆的大篷里,试验中,这座大棚将首先被聚变的能量摧毁。丁仪将林云叫了出来,他们在戈壁的寒风中慢慢走着,
“林云,离开基地。”丁仪突然打破沉默说。
“你在说什么?!”
“我让你离开基地,你可以申请调动,或请假,总之要马上离开,必要时请你父亲帮忙。”
“你疯了吗?”
“你留下才是疯了!”
“你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吗?”
“我没有话,只有感觉。”
“你就不想想我的感觉?这时我怎么能离开!”
黑暗中,林云听到丁仪一声长叹:“在上星期,我在弦问题会议上对国家尽到了责任;现在,我对你也尽到了责任。”他两手对着夜空用力一挥,仿佛彻底抛开了什么,“好了,既然你不走,就让我们做好准备,一起欣赏奇观吧,你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奇观!”
远处,在月光下广阔的戈壁滩上,在那一大片白色的简易库房里,三百多根弦无声而永恒地舞蹈着。
第二天上午,基地接到上级通知,一个特别领导组将在今天抵达,并全面接管基地的工作。听到这个消息后,人们激动万分,这是宏聚变试验即将进行的最明确无误的信号。
当天下午,特别领导组乘两架直升机抵达。组长是一位少将,名叫杜玉伦,他戴着眼镜,一派儒雅风度,是一名学者型将领。基地负责人和球状闪电项目组的全体成员在降落点迎接特别领导组,当许大校介绍到林云时,丁仪注意到杜将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林云向他敬礼时,许大校分明听到她叫了一声:“老师。”杜将军只是冷冷地点了一下头,就立刻转向了下一个人。
在去基地办公楼的路上,丁仪听到了杜将军和许大校的对话。
“首长好像认识林少校?”许大校问。
“哦,我曾是她的博士生导师。”
“是这样。”许大校说,没有进一步问下去。显然,他也注意到了将军和林云之间不自然的关系,但杜玉伦并没有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