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进行第二次飞行放电试验。起飞前,张彬对那名手上缠着绷带的飞行员说:“放心飞吧小伙子,绝对没有问题!”
一切都很顺利,两架直升机在五千米高度点燃了电弧,并带着它安全飞行了十分钟,然后在人们的一片掌声中降落。
在这次飞行中,电弧所覆盖的面积已是3141基地的一百倍,但比起将要进行的大面积扫描来,这个数字是微不足道的。
我告诉张彬,在空中进行的大面积扫描将在两天后开始。
张彬说:“到时候一定叫我来!”
看着送张彬的汽车远去,我空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面对眼前这两架螺旋桨还没停转的直升机,我对旁边的林云说:“我们已经把赌注放到大自然面前了,会不会血本无归呢?你真能相信这张网能在空中激发什么?”
林云说:“别想那么多,向前走就是了。”
球状闪电
两天后的夜晚,第一次扫描开始了。两架直升机在空中横排成一条直线,我和张彬坐在一端的一架里,林云在另一端的一架里,天气很好,夜空中星海灿烂,首都的灯光在远方地平线处若隐若现。
两架直升机开始慢慢地相互靠近,林云乘坐的那架我们刚才还只能凭航标灯辨认它的位置,随着距离的缩短,它的轮廓开始在夜空中显现出来,渐渐地,我又看清了被航标灯照亮的机号和八一徽标,最后,连林云和对方飞行员那被仪表盘上的红灯照亮的面孔都看得很清晰。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之后,那架直升机突然清晰在凸现于一片刺眼的蓝光之中,我们的机舱中也充满了这种蓝色的电光。由于两机距离很近,电极又处于机身的下方,所以只能看到电弧的一小段,它那刺目的蓝光让人不敢直视。弧光中,我和林云遥遥相对地挥了挥手。
“戴上护目镜!”飞行员大声提醒我们。我扭头看看张彬,他没戴护目镜,也没看电弧,他的双眼看着被弧光照亮的舱顶,像在等待,又像在沉思。
我戴上护目镜后,立刻除了电弧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了。随着直升机间的距离渐渐拉长,电弧也在变长,这时,我戴着护目镜的眼中的宇宙十分简单,只有无际的黑色虚空和这条长长的电弧。其实这个宇宙更像我们正在探索的境界:那是一个无形的电磁宇宙,在那个宇宙中,实体世界是不存在的,只有无形的场和波……我看到的画面让我失去了最后的信心,在这画面给我的直觉上,很难相信这个漆黑的宇宙中除了这道电弧还能有什么别的东西。为了摆脱这感觉,我摘下护目镜,像张彬一样把目光局限在舱内,这被电光照亮的实体世界让我感到舒服一些。
一百米长的电弧带最后形成了,并开始随着双机编队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西飞行。我猜测着在地面看到这条突然出现在夜空中的长电弧的人,看着它在群星的背景前缓缓移动,会把它当成什么呢?
飞行持续了半个小时,这期间除了飞行员们在无线电中简短的对话,我们都保持着沉默。现在,这条电弧扫过的空间,已数千倍于有史以来人工闪电扫过的空间的总和,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时电弧的亮度渐渐减弱,超导电池中的电能已经快耗尽了,耳机中响起了林云的声音:“各机注意,熄灭电弧,相互脱离,返回基地。”从她的声音中我听出了一种对所有人的安慰。
我生活中有一个铁打的定律:对某件事如果你预感到失败,那它肯定失败。当然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进行这样的空中搜索,但我现在几乎已经预感到了最后的结果。
“张教授,我们可能错了。”我对张彬说,在整个飞行过程中,他一直没看舱外,只是静静地沉思着。
“不,”他说,“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肯定你们是对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对以后一个月的搜索,我其实已不抱什么希望了。”
张彬看着我说:“不用一个月,按照我的直觉,它在今天晚上就应该出现。能否回基地充电后再飞一次?”
我摇摇头,“您该休息了,明天再说吧。”
张彬喃喃自语:“很奇怪,它应该出现的……”
“直觉并不可靠。”我说。
“不,三十多年了,我还第一次有这样的直觉,它是可靠的!”
这时,耳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飞行员的声音:
“发现目标!电弧1号机方向约三分之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