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周围,欢乐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我流着泪站起来,丁仪早混在狂欢的人群中不知去向,但立刻有人与我拥抱,之后我也去和别人拥抱,在这个伟大的早晨,我数不清与多少人拥抱过。当喜悦的眩晕稍稍减轻后,我感觉现在正与自己拥抱的是一位女性,我们放开对方后无意中互相打量了一眼,立刻都愣住了。
我们认识,她就是许多年前在深夜的大学图书馆里说我很有目的性并问我在找什么的那位漂亮女生,我想了半天才想起她的名字:戴琳。
量子玫瑰
两个月后,我和戴琳结婚了。
战后,人们的生活方式变得传统了许多,单身的人纷纷组成家庭,丁克家庭也纷纷有了孩子。战争使人们对过去习以为常的东西珍惜了许多。
在缓慢的经济复苏中,日子过得很艰难,但也很温馨。我从未向戴琳谈起过毕业后的经历,她也从不向我谈这些,显然,在这段逝去的时光中,我们都有着难以回首的过去。战争告诉我们,真正值得关注的是现在和将来。一年后,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这期间,唯一打扰这平淡而忙碌的生活的是一个美国人的来访,他自我介绍叫诺顿·帕克,天文学家,并说我应该知道他。当他提起SETI@home项目的时候,我恍然大悟,立刻想起他是当年SETI寻找外星文明项目的主任。我和林云曾侵入过他们的分布式计算服务器,将自己的球状闪电数学模型偷梁换柱地放上去。那段经历现在已恍若隔世。现在,球状闪电的早期研究过程已为世人所知,他找到我应该不困难。
“好像还有一位姑娘?”
“她不在人世了。”
“死于战争?”
“……算是吧。”
“该死的战争……我来是想向您介绍一下自己主持的一项球状闪电应用项目。”
现在,球状闪电的秘密已经公开,收集宏电子和将其激发为球状闪电已几乎变成工业化的操作,对球状闪电的民用研究也在飞速发展,它有着许多不可思议的应用,包括用来烧掉病人身体内的癌细胞而不伤及其他组织,但帕克说他们的项目有着超越现实的意义。
“我们正在寻找和观察球状闪电的这样一种现象:当没有观察者时,它们仍保持坍缩状态而非量子态。”
我不以为然,“这种现象我们也发现过几次,但到最后总能找出一个或多个不易发现的观察者。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一个靶场,后来发现那个使球状闪电处于坍缩状态的观察者是太空中的侦察卫星。”
帕克说:“正因为如此,我们选择了一些能够绝对屏蔽所有观察者的场所进行试验,比如废弃的深矿井。我们把井中的人和观测设备全部撤出,里面应该不会存在任何观察者了。我们让球状闪电加速设备在其中自动运行,进行打靶试验,然后通过观察其弹着点确定试验时球状闪电是否处于坍缩态。”
“试验结果呢?”
“目前共在三十五个矿井中进行了试验,大部分的结果是正常的,但其中有两次试验,球状闪电在没有观察者的矿井中始终保持坍缩状态。”
“那么,您认为这个结果就能终结量子力学?”
“呵,不不,量子力学没错,但您忘了我的专业,我们只是用球状闪电来寻找外星人。”
“啊?”
“在矿井试验中,人类观察者不存在,人类制造的观测设备形成的观察者也不存在,而球状闪电仍处于坍缩态,这只能说明,存在着一个人类之上的观察者。”
我立刻产生了兴趣,“这应该是一个强有力的观察者,它们的观察能够穿透地层!”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那两个试验能重复吗?”
“现在不能了,但最初多次试验都产生坍缩态结果,这整整持续了三天,之后就恢复到正常的量子态结果了。”
“这也能够解释:那个超级观察者觉察到我们对它的觉察了。”
“也许是这样,所以我们现在正在计划更大规模的试验,找出更多的这类现象进行研究。”
“帕克博士,您的研究确实意义重大,如果真的能证明存在一个超级观察者在观察着我们的世界,那人类的行为就检点多了……真的,人类社会也很像是处于不确定的量子态,一个超级观察者能令它坍缩回理智状态。”
“如果早些发现那个超级观察者,这场战争也许就能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