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笙茫然:“什么责罚,什么天庭,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女怨道:“荒城乃是极罪之地,我乃荒城之主,自然熟知天上地下各种责罚,我若没看错,此罪印乃是天帝亲自降罚。天君既已降罚,你便是迟早要入荒城之人,不能出去了。”
听闻“添弟”二字,长渊眸色微微一沉。他探不出添弟给尔笙下了什么罚,害怕尔笙受苦,起了担心。
尔笙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搞的鬼!”她拽着长渊的手,怒气冲冲道,“当初就是这个叫做添弟的家伙,追到回龙谷去的!他给我套上了这个再也取不下来的圈子,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竟然断言长渊你会弃我而去……”尔笙眼眶一红,压抑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她有些埋怨,“我还骂他来着,但是……没想到你还真就弃我而去了!”
长渊听了尔笙前面的话本来心情略沉,而后又见尔笙红了眼眶一时有些慌乱起来,呆愕的眨了一会儿眼睛才想起自己应该要哄她一哄,忙道:“呃……我并未想过会离开这么久,我……”
上古神龙何时干过安慰人这种差事,以前的司命气了会直接拿雷轰他,从不曾红着一双眼凄哀的埋怨,长渊情急之下只有摸着尔笙的脑袋,一遍一遍道歉:“我不曾料到那人竟会是天帝,也不曾想过对方会那般难缠,回来晚了,是我的错,尔笙别气。”
长渊与那人交手时就奇怪为何这么一个小小追兵就如此厉害,他还怀疑是自己道法不精,被时代甩开了,原来那人竟是天帝……若是早知道那人是天帝,长渊只怕拼了命也还会再补上一爪子——
让司命那么好的姑娘心神俱伤,他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长渊的错。”尔笙不知长渊在想些什么,只顾自己抱怨,泪意已经泛到眼睛里。
“对!是长渊的错!”他连忙应声附和。
被心中的伤疤被揭开,尔笙也不管方才是在讨论什么话题,也不管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抹了一把辛酸泪,絮絮叨叨的念叨,仿似要把这几年自己独自说过的话,有过的伤心气馁全都告诉长渊: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在找你。”
长渊小声为自己辩解:“我知道的……”
“你不知道。”
“好,我不知道。”长渊小心翼翼的揉了揉尔笙额前的碎发,“尔笙说的都对,别哭了。”
台上的女怨眯起眼,手指已经蜷了起来,浓郁的怨气慢慢凝聚,眼瞅着便是一记杀招准备就绪,但是,忽见长渊亲了亲尔笙的额头,那全然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在嘴笨的不知怎么用言语表达自己感情的情况下,借由肢体的触碰传给她安抚。
长渊自己不察觉,尔笙也只顾着埋怨,没有发现。
额头上轻轻一碰,满是珍惜和心疼。
那个男子神色温和得仿似春日的阳光,夏日的微风,丝丝皆是体贴,皆是真心。
女怨不由看痴了去,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那年花前月下,流波仙山外爬满缠滕的十里亭中,飞絮漫天,男子唇畔微凉,眸光却带着炙热……
那般奇妙的月夜,此生必定不会再有了。
心中妒意澎湃而出,指尖已渐消散的怨气再度凝聚而起,蓦然砸向殿中相拥的二人。
这记杀招来势汹汹,长渊不由放开尔笙,回身抵挡。长渊性子并不暴烈,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淡漠迟钝,但是他的招式却并不如他人一般温吞,继承了龙的血性,向来便喜欢硬碰硬,毫无技巧,光凭灵力便压得对方抬不起头。
是以女怨这一记怨气若是换了个人,定会想法子将它化解了,但长渊却眯了眼,一掌迎了上去。
硬碰硬的后果很明显,没人知道历史的无极荒城城楼的屋顶被无情的掀开,碎成了沙子,随风散走了。一屋子的人皆暴露在荒城没日没夜吹着的干燥热风之中,夹着沙子,糊黄了一张脸。
女怨面无表情,长渊也神色淡漠,众守卫一阵哀嚎,尔笙刚才哭过,黄沙贴在她泪迹斑斑的脸上,让她无比难受,一边吐着沙子,一边擦脸。
“不怪我。”女怨道,“我警告过他们的。”
“城主!”有守卫不满的吼道,“这已经是第十九次盖屋顶了!十九次了!”
“唔。”女怨点头,“下次正好凑个整数。”
掀了屋顶,众人无奈之下只好到城楼之下的行院中去。此行院乃是女怨素日住的地方,高大的城墙挡去风沙,在荒城之中是个难得的阴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