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一下子沉寂下来,许瑞龙沉思了片刻说:“天瑛,你认为这能说明什么?”
素以精明强干而著称的楚天瑛,回答问题也是简明扼要、条理清晰:“三种可能,第一种是周立平在撒谎,当晚邢启圣叫他去童佑护育院接他,并不是因为邢启圣酒后无法驾车,具体是什么原因则不清楚,上车时邢启圣带上了伏特加,周立平在扫鼠岭杀害他之后,钻进车内,将酒洒在自己的衣物上任其挥发,制造假象;第二种还是周立平撒谎,车上可能还有第三个人,这个人也许在童佑护育院的院长办公室喝了酒,然后跟邢启圣一起坐上了斯派,但这个人是谁,在哪里下了车,现在是死是活,都要打上问号;第三种就是邢启圣撒谎,他故意把周立平诓到童佑护育院,然后在衣服上洒上伏特加,装醉让周立平把自己送到扫鼠岭——”
许瑞龙打断他道:“邢启圣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天瑛摇摇头:“不知道。”
会议室陷入了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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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会议开始到现在,杜建平一直没有说话。他深知作为专案组的组长,案件办到今天这么个不清不楚的样子,他要负第一责任,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多年来在刑侦一线摸爬滚打,使他早已生成了一种神奇的第六感,对于大部分案件的嫌疑人,往往凭着直觉就能准确判定对方是不是真的犯了罪,但周立平太不一样了!杜建平觉得逮捕他就像是三更半夜用捕虫网捞了一团雾,不仅没有看透这个对手,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视线越来越差,捕虫网倒是还拿在手里,那团雾却渐渐稀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漏个干干净净……
眼下还不是深思这些的时候,作为会议的主持人,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冷场的时间太长:“凤冲,你把对斯派‘行程追溯’的情况跟局长汇报一下吧。”
“行程追溯”是指交通部门利用天眼系统,对嫌疑车辆在某个时间段的全部行程进行逆向追踪,由此勾勒出该车辆的行程图。本来,警方利用天眼系统对斯派“行程追溯”的起始点是从案发当晚九点四十分左右,该车辆从童佑护育院所在街道北出口驶出开始的,因为自此该车由周立平驾驶一直开往扫鼠岭,但在行为科学专家根据周立平受审视频做出了心理鉴定报告之后,警方决意将这一追溯大幅提前到案发当天早晨六点钟。
林凤冲汇报如下,根据对设置在邢启圣所住公寓停车场、荷风大酒店、童佑护育院附近街道红绿灯、青石口东里红绿灯以及其他主要交通路口上的监控装置拍摄到的监控视频的提取,基本上可以勾勒出扫鼠岭案件当天,黑色斯派在如下几个时间点有这样的行程:
当天上午九点整,邢启圣驾驶着斯派离开所住公寓停车场,前往护育院。
当天下午两点二十分,邢启圣驾驶着斯派通过护育院所在街道南口的红绿灯,一直往南,并于两点二十八分驶入荷风大酒店大门,将车停在E座后面的停车场里。
当晚八点四十五分,斯派驶出荷风大酒店,监控视频显示开车的人是邢启圣。
当晚八点五十分,斯派驶入爱心医院西南门所在街道,直到九点整才从另一端驶出。由于爱心医院西南门通往太平间,按照风俗习惯,这里不设监控,所以不知道邢启圣何以在这里停留十分钟。
当晚九点五分,斯派驶过护育院所在街道南口的红绿灯,向北行驶,但却没有从北口驶出,应该是停在了护育院的院子里。
当晚九点四十分,斯派驶过护育院所在街道北口的红绿灯,往青石口东里开去。
“这辆车在护育院停了将近四十分钟,这期间邢启圣在做什么?周立平是九点整接到邢启圣让他去护育院的电话的吧,他几点到护育院的?”许瑞龙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们联系了出租车公司,有位司机回忆,当晚九点左右在夏荷街道接到过一位打车的男子,一直开到了童佑护育院门口,出租车行驶记录显示,耗时二十分钟,而且那位司机从一堆照片中很快就找到了周立平的照片。周立平自述,他到了之后,去办公室找邢启圣,邢启圣说自己还有点事没处理完,让他到车里等着,他就在车里坐了二十分钟玩手机,邢启圣上车后躺在后座上,让他开车去扫鼠岭。”
“咨询个技术问题。”有位警官问,“监控系统难道不能拍摄到车内后座的情况吗?这样一看不就知道车里当时是否还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