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不是冉冉做饭,羽童泣鬼神的厨艺愣是将一盘青菜炒成焦色。
不辟谷时,苏仙长也口娇得很,只吃了一口后,就不肯挨盘尝试,看着满桌子的菜问冉冉:“哪个是你做的?”
冉冉咬着筷子怯怯道:“师父,您不是嫌弃我不用功,不让我入厨房吗?”
苏易水被小徒弟提醒,顿了一下,遮住大半张脸的乌黑面具也不看不出悲喜,然后他放下筷子,起身大步出饭厅了。
羽童很是懊丧,自言自语:“怎么办?我就不会做饭,主人若不辟谷,这一日三餐吃不顺畅,我可该怎么办?”
薛冉冉现在很怀疑苏易水以前之所以辟谷,是被羽童的厨艺逼出来的。
不过看二师叔那么难过,冉冉还是柔声安慰了下,也许师父是想着要去绝山与魔修魏纠一决雌雄,心有忧思,才食欲不振的。
一旁的羽臣听了冷哼一声道:“若是主人当初没用结丹引魂,白白耽误了二十年,就是十个魏纠也比不上!”
丘喜儿听了,紧张地问:“那就是说,师父现在打不过魏纠,那……咱们去岂不是送死?”
羽臣一拍桌子:“怎么会打不过?你这是小看师父,大逆不道!他可是十六岁便结丹的仙修奇才!而且修仙正道,就是降妖除魔普度世人!在邪魔面前,岂能贪生怕死?”
薛冉冉在一旁听直了眼:她当初拜师学艺,不过是为了保命,若是早知道修仙还要跟人搏命,她拜师前真该好好考虑一下。
娘说她以后还要下山嫁人的!
可惜苏易水虽然摒弃了灵犀宫的旧门规,但当初拜师时,强调了一点,西山门槛好进,却难出。
一朝拜师,除非被师父逐出师门,不然绝无半途而废的道理。
至于半路想打退堂鼓会有什么后果,师父没说,不过当时他们在草堂树下打坐,一条带毒的蛇突然爬到了草垫子上。师父便轻弹了下手指,那条毒蛇瞬间挫骨扬灰,消逝在了清风中……
所以薛冉冉觉得若想半路反悔叛逃师门,大约要跟那条蛇一样,连做碗蛇羹的机会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降妖除魔之路,任何人都不能退缩。
苏易水似乎也清楚自己是以卵击石,并不急着去送死,磨蹭到快要月底了才出发。
也不知他那些千金药费都花在什么地方,出行时,甚至连驴车都没有。
似乎看在两位女徒弟体弱的份儿上,路过村镇的时候,他终于买了匹马儿,让两个女徒弟坐在马背上歇歇脚力。
至于其他人,都是背着行囊戴着斗笠,风雨前行。
冉冉随身的大水囊里是师父给她熬煮的树根茶,就是她刚到西山时,一两黄金一杯的那种。每天晨起时,寡言的师父都会及时提醒她喝药。
冉冉不由得有些感动,觉得师父虽然平日为人严苛,但还算体恤徒儿,将来他与人对决,万一马高蹬短,出了意外,她这个做徒儿的定然会病榻尽孝,坟前拔草,立牌烧香,不离不弃!
苏易水倒是看着悠闲得很,不像去降魔,倒像是风水先生在探查龙穴阴宅,一路上时不时会掏出一个生锈的罗盘看。
后来路过一片槐树林时,苏易水顿住了脚,让他们在这林边安营扎寨,歇宿一宿。
入夜的时候,苏易水在林中散步出来后,便叫正在火堆边烤红薯的冉冉过来。
然后,他便带着冉冉再次进入夜幕笼垂的槐树林。
听着林中夜枭咕噜怪叫的声音,看着苏易水一直不肯停下的脚步,冉冉心里还是有些发毛的。
毕竟孤男寡女,就算是师徒两个,夜里共入林中也有不妥。就在冉冉想着措辞,如何跟师父说回去时,苏易水顿住脚步转身取下了面具。
此时圆月高挂,清冽的月辉透过林间倾洒进来,看着他俊美难画的脸,冉冉突然觉得心里一松,同时感慨:原来样子好看还是有用的,最起码作奸犯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没有那么可恶。
就在她直眼看师父,胡思乱想时,苏易水掏出了一个锦袋,对她说:“替我将这些种子种在林中。”
冉冉接过袋子,将几十粒扁圆的种子倒在手里,却看不出这是什么植物的种粒。
不过师父吩咐,她依着样子照做就是了。
苏易水吩咐她分别种在八棵树下后,便挑了一块大石头盘腿坐下,看样子是要吸取月辉精华了。
不过他并没有闭上眼,只是看着那少女一边用树枝挖坑埋种,一边碎碎念。
“都好好地睡觉喝水,要快些长大!”那嘴角挂着甜笑,煞有其事的样子,好似在照顾着一群无依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