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晋一愣,连忙拒绝,摇头道:“师父,遮天伞是山门的护山仙器,徒儿不能要。”
东华声音一重,“长者赐,不可辞。阿晋,为师能修行成神,也因曾受过一些恩果,所谓有因必有果,受之必还之,这是为师最后在下界的心愿。”
东华一番话说得玄妙至极,其他三人听得摸不着头脑。古晋却想起一百多年前母亲带他入大泽山祝寿,曾赠神丹于东华以助他修行,想来师父此举是在为母亲当初的恩惠还因果。
念及此事,古晋只得接过遮天伞,朝东华躬身行了一礼,“徒儿多谢师父。”
“好了,为师该说的都说了,你带着阿音休息去吧。日后所有事都要靠你自己的造化了,你好生珍重。”
古晋心底酸涩,郑重颔首,见阿音向东华行了告辞礼,走到她身边欲向往常一样牵着她走,突然想起如今阿音已经是个半大的姑娘,略一尴尬后挠了挠头朝她摆摆手便朝殿外退去。
阿音挑了挑眉,嘴角一勾蹦跳着跟在他身后出了上水殿。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白?”两人刚一出殿,闲善便看向东华面带疑惑地开口。
“何事?”
“师父,这些年想拜入您名下的仙界后起俊秀着实不少,当年天帝暮光和几位龙王为了家中子弟也曾向您开过口,您都给拒绝了。若是让仙界其他山门知道您收了一只水凝兽为挂名弟子,怕是他们会说咱们大泽山自视甚高,过往几万年的规矩都是做样子给外人看的。我怕咱们大泽山的名声……”
东华笑着打断他,“你呀,就是把山门的荣誉看得太重了。师徒缘分本就是天意,强求不来,大泽山超然于仙界,从不卷入各门争端,你何必太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说辞。这些年你的修为始终停滞不前,就是因为太操心山门里的俗事了。”
闲善面色带愧,有些窘迫。
东华向来看重首徒,敲打一番后便耐下心解释,“阿音来之前我给她算了一卦,不过为师看不透她的卦象……”
闲善和闲竹俱是一愣,失声道:“师父你竟算不出她的卦象?”
东华精通卦象术数,如今又已成神,按理说一只水凝兽的一生能轻易推算出。
“为师也觉得有些意外,为师虽然推算不出她一生的命途,但她的卦象里却显示她和我大泽山因缘不浅。既是她注定和山门有缘,那为师此举就当是顺应天命了。”
闲善和闲竹怎么都没想到东华收阿音为挂名弟子竟是有这份渊源,一听倒也坦然了。
东华望向两人远走的方向,沉默片刻朝闲善招手,“闲善,你过来,为师有一句话留给阿晋,但现在不是告诉他的恰当时机。待有一日他的仙力修炼至上君时,你再将这段话告诉给他。”
闲善神情疑惑,靠到东华面前,耳中传来东华一阵低语,他听着神情凝重,到最后面色已是大变。
“师父,这事阿晋到时候要是知道了怕是接受不了……”
东华神情悠远,“无妨,这是他命中的因果,该来的躲不掉,你记住我的话便可。”他说完挥挥手,“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闲善欲言又止,见东华不再多言,只得和闲竹退出了上水殿。
殿外,闲竹拉住一脸沉色的闲善,忍不住问:“师兄,师父到底跟你说什么了?难道是阿晋将来有什么劫难?你早点告诉他,让他躲躲劫不就是了。”
闲善摇头,眼中忧色不减,“不是你想的那样,师父说如今不是最好的时机,他知道了也没用,将来等他有了上君的实力,我再告诉他吧。”
闲善叹了口气,留下一脸茫然又挠心挠肺的闲竹,慢慢走远了。
东华将飞升神界的日子选在出关的第三日,他飞升的时候只有闲善和闲竹陪在身边。古晋少年心性,不喜分离,默默的在后山看着上古界门降临在大泽山顶端。
“阿晋,你舍不得师父?”阿音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仰着头问古晋。
古晋望向上古界门的方向,默默颔首,“我生性顽劣,这一百多年多亏师父细心教养,当初也是他在梧桐岛上为我请罪,凤族才会轻惩于我。”
“我们要很多很多年后才能看到师父吗?”
古晋在阿音脑袋上拍了拍,眼底露出淡淡的怅然,“是啊,要很多很多年后了。”
很多年后,他恐怕才能回上古神界吧
“阿音,等师父涅槃后,我就去妖界寻梧桐树,你留在山门里好好修炼仙力,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