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其实并不是只有我才懂你的好,明白你的抱负与雄心。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
“但最终,还是我连累了你。”裴轻擦了眼泪,“你知道吗,今日陛下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问,裴轻,你有多爱慕他?”
裴轻歪歪头,望着棺柩笑得好看,“这话你为何从不问我呢?你从来只问,裴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那个时候,我总不好意思同你说这些,便从来没有回答过。”
裴轻低头,从袖口拿出一物。
“我当然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今日之问没有回答陛下,是因为我觉得这些话应该先说与你听。”
尖锐的匕首尖划破了她纤细白皙的手指,留下斑驳血痕。
“我有多爱慕你,大抵便是......萧渊,下辈子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强嫁给你。”
裴轻闭着眼含着笑,匕首毫不犹豫地扎向了自己的腹部。
“娘娘!”楚离这才看清裴轻手里拿的是什么,可他离得不够近,纵身扑过去却连裴轻的衣袖都没碰到。
此时忽然当啷一声,眼看着要扎入肉/身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侧殿方向传来声音:“娘娘这是要给谁殉葬?”
第27章遗诏
萧渊伤得有些重,腰腹皆有刀伤,腿上还中了两箭。
南川军和禁军也皆损伤不少,宫内宫外的一干事务便尽数由来援的渠城军接管。
渠城毗邻南川,如今的首领便是当初跟着萧老王爷的亲信。老王爷乃宗族亲王,除了生了个不服管教天天惹事的儿子之外,真没什么错处可挑。但无论萧渊如何混账嚣张,老王爷骤然崩逝后,南境多年来一直安安稳稳,便是萧渊最大的功劳。
援军兵分三路而来,虽悄无声息,但来得非常及时。
所谓及时,便是萧渊快要战死的前一刻。
他是被抬着回来的,待止了血便像死了一样躺在明武侧殿。他太过疲惫,以至连楚离安置好了小皇子一路杀回宫,却骤然看到萧氏棺柩时的嚎啕大哭都没听到。
但剧痛昏沉时,一声声女子的哭声,和一句句温婉的话却尽数传入他的耳中。
萧渊其实不清楚自己是死是活,但听见外面的女子在为别人哭,他就火冒三丈地要从阎王殿跑回来质问她。
正殿里的人儿在哭着说话,侧殿里的男人则艰难地坐起来,还强行用已经疼麻木的腿撑着挪出去。
越靠近,便听得越清楚。
直至听见那句“萧渊,下辈子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强嫁给你”的时候,他心尖一颤,一股狂喜涌了上来。身上的疼痛当即消失,却未想走出来的一刹那竟看见她举着匕首捅向自己。
若非动作快,只怕如今在他面前的便是裴轻的尸身了。
他本以为她是在为萧敬之死而哭,不曾想她竟也会为了他萧渊,做到如此地步。
早该想到的……圣旨宣布开宫门献降之时,他就该想到的。
萧敬作为皇帝是仁君不假,但作为男人,他不是个仁善到明知嫡妻心里装着别的男人,还能全然无所谓的人。
正因如此,萧渊出宫迎战前再次去了养居殿。以竭力保全萧敬唯一的儿子作为条件,要他承诺无论如何绝不处置裴轻。
即此役若胜了,那裴轻仍是皇后。此役若败了,亦不可迁怒她追杀她。
病榻上的萧敬第一次敛了一贯的从容笑意,应下这个如此犯上的南川王口中的条件。
前有约定,所以萧渊从未想过萧敬会亲自下旨开宫门献降。现下想来,能有办法让萧敬退让到那番地步的,也唯有她了。
裴轻被侧殿突兀的声音惊在原地,她怔怔地看着从侧殿走出来的人,一时竟不知是真是假。直到那人笑得邪性又好看,还冲她招手道:“劳烦娘娘扶下本王,腿疼得实在厉害。”
下一刻,那道纤瘦的身影扑倒了萧渊的怀里,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腰,哭得可怜极了。
萧渊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撞移了位,可偏偏一点也不疼,反倒胸/前酥酥麻麻,好生舒服。
他不客气地揽上裴轻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我这不是没事吗,哭得我都疼了。”
裴轻赶紧抬头,哽咽着声音:“哪里疼?”她这才闻到萧渊满身的血腥味,赶忙要松手:“我是不是碰到你伤处了,对、对不起。”
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用命换来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萧渊自然不肯放手,他扣着她的腰,俯在她耳边轻声说:“轻儿,你哭得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