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茉莉喊了两声,家里没人,她打给劲草。劲草说他带囡囡看乐高呢。果果和他妈也在。茉莉问晚上吃什么。劲草说不是去妈那么。
“我不去。”茉莉反弹得很直接。她没心情。
“是你妈那。”
“妈喊我们了?”
“你到底是不是妈的亲女儿。”劲草反问,“今天妈生日。”茉莉看看日历,这才想起来。劲草自夸,“怎么样,我这女婿够意思吧,礼物都买好了。”
顾得茂不在家。玉兰说他去见一个老朋友,台湾人,香港读书,目前在上海居住。是位著名的投资人。劲草好奇,问爸去干吗。玉兰说还想做点事情。
茉莉不高兴,“爸还忙什么,这个家哪还需要他累,安度晚年不行么。”
“让一个有事业心的男人安度晚年,比杀了他还难。”玉兰摇头笑,“男人挣钱,不光是为了挣钱,而是要找一种对生活对命运的掌控感。”
茉莉对劲草,“听到没有。”
劲草嘿然,“爸那境界,我一辈子也达不到。”
囡囡把小蛋糕端过来,大人们连忙站起来。生日蛋糕是茉莉买的,不大,点一根蜡烛。是玉兰不许买大的,说浪费,吃不掉。
双手合十,玉兰没闭眼,愿望许了。
茉莉问:“妈,是不是想去巴黎玩。”
“那倒没有。”
“人到这个岁数,都有什么愿望。”茉莉好奇。
吴玉兰道:“我的愿望就是你们好,尽快再生一个,囡囡都跟我说,想要一个果果那样的弟弟。”
茉莉纠正,“果果是哥哥。”
提到果果,茉莉有点不高兴。当然,她不高兴不针对果果本人,而是针对劲草的小气。玩具为什么不能自己买呢。为什么一定要借别人的。回家路上,茉莉教育开了,但她绝对不是显得自己在吃醋,她讲她的理论,说女孩要富养,不能让囡囡感到物质匮乏。劲草道:“不是我要借,是夏菁硬给,说果果玩不着,丢了也可惜。”
听到没有,他叫她夏菁,而不是果果妈,更不是小高。称呼变了,说明态度变了。
茉莉的醋味真上来了。她拐着弯说:“家就这么大,还塞玩具,妈那也是,东一个西一个,关键果果这些玩具拿回来还要消毒,多麻烦,万一消坏了,还得赔人家……”顾茉莉喋喋不休着,朱劲草听着,不说话。囡囡睡着了。教育得差不多,茉莉给婆婆打电话,请她方便的时候,把散在她那的玩具拿过来。
婆婆立刻表态,说一会遛弯就能送到。
劲草微微抱怨,“不至于那么急吧。”
茉莉道:“不要拖。”
到家婆婆已经来了。茉莉正准备洗澡。劲草接了个电话。
“谁啊。”茉莉问。
“小高。”他改称谓了。
“又什么事。”
“玩具的事。”
茉莉火一下就上来了,“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送回去么,我女儿倒要玩她儿子剩下的?”
“马上送。”劲草似乎也有点赌气。说着,他便把玩具收到一个购物袋里,换上鞋,拎着出门。善亚从书房出来,问去哪儿。劲草说出去一趟。茉莉大着嗓门,“还玩具。”劲草不做声,出门了。儿子不在,善亚也不愿意再待,她跟茉莉招呼了一声,临走,才发现门口掉了一块。可能是劲草没注意落下的。茉莉说下次再说吧。张善亚却说她回去正好路过,拐上楼一趟,能送到。
出门大约一刻钟,善亚来电话了,口气又急又躁,她让茉莉赶紧到高夏菁家来。茉莉问怎么了。善亚在电话里说不清,只让她快点。
茉莉连忙安顿好囡囡,锁好门,小跑着往小高家楼那边去。七分钟,到高夏菁家门口了。她家对门的赵姐站在当门口。赵姐五十多岁,单身,属于那种特别热心的大姐。她手里拿着扳子。
“怎么了。”顾茉莉路过赵姐,往里去。
大开间,善亚站在门旁。劲草也是。劲草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体的形状。十分狼狈。
善亚瘪着嘴,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茉莉问。
最里头,果果突然尖叫起来。大人们纷纷捂住耳朵。三秒钟后,叫声停止。茉莉快速走过去,蹲下来。高夏菁仿佛受伤的兽,躲再沙发那头。看样子好像刚被蹂躏过。头发全湿,胳膊上还有伤。眼睛通红,眼神充满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