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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录1(533)

作者:侧侧轻寒

她戴上幞头,换上男装,穿着六合靴,与周子秦一起骑马出门。周子秦简直叹为观止:“你这样的装扮,让我感觉……好像崇古又回来了一样。”

“黄梓瑕和杨崇古,本来就是同一个人,”黄梓瑕说着,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就像奉旨验尸的周子秦,和周使君家的公子一样,也是同一个人。”

“嗯,这倒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嘛,有些人知道你这个身份,但有些人就只知道你另一个身份,说不定他们聊起来的时候,一个叫黄梓瑕,一个叫杨崇古,却不知道各自口中的人,就是同一个你呢!哈哈哈……”

周子秦说着,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黄梓瑕随意听着,与他一起打马向前。

但就在忽然之间,她猛然一勒马缰,停了下来。周子秦诧异地回头看她,却见她只是怔怔地盯着空中虚无的一点看,不由得问:“怎么啦?想到什么了?”

“身份……不同的身份,却有相同的交集点……”黄梓瑕喃喃地念叨着,一动不动。

周子秦见她这样出神,有点摸不着头脑:“对啊,有时候,不同的身份,可能是同一个人嘛。”

“也有时候,不同的东西,代表着同一件事,对不对?”黄梓瑕问。

周子秦挠挠头:“这个……怎么说?”

“比如说,如果给你三样东西,对联、爆竹、火盆,你会想到什么?”

“过年呀,这还不简单?”周子秦天真无邪地看着她。

“对,那么,如果是——”黄梓瑕骑在马上,慢慢收紧手中的马缰,一字一顿地说,“同心结、匕首、玉镯子呢?”

“哎?这不就是……不就鄂王在母亲的炉前毁掉的那三样东西吗?”周子秦问。

“是啊,这三样东西,应该是代表着同一件事……”黄梓瑕若有所思道,“或许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鄂王应该是看到之后便知道了,所以才会受了误导,产生了——即使拼了自己的命,也要将夔王置于死地的执念。”

周子秦看着她的脸色神情,有点紧张:“你别吓我啊……这、这三样东西,可以代表什么?”

黄梓瑕深深思索着,竟似入迷。

周子秦在旁边担忧地抓住她的马缰,免得她掉下来,一边问:“你没事吧?小心点,千万别摔下来了。”

黄梓瑕点了点头,端正了姿势,说:“走吧,去端瑞堂。”

周子秦打马走在她的右侧,却老是忍不住转头看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黄梓瑕心绪紊乱,也无心管他,只一个劲儿埋头向前走。

周子秦一会儿看看天空的云,一会儿看看街边的树,一会儿又看看她,最后终于忍不住,还是开口问:“崇古,我能不能……问你件事?”

黄梓瑕点了一下头,转过脸看他。

周子秦望着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心里,还……还想到一个可能性……”

他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黄梓瑕心下了然,缓缓地问:“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也中了摄魂术,所以,这个案件,也很有可能是我以为自己睡着了,其实却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杀了人,对吗?”

周子秦见她神情如此平淡地说出自己是凶手这样的猜测,不由得瞠目结舌,艰难地点了点头,说不出话。

黄梓瑕想说什么,但在一瞬间却忘记了自己该说的话。她勒马站在街心,一股针尖般的寒气直刺入她的脊椎,让她的身体僵硬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忽然之间想起,那一日她揭穿了禹宣所犯下的罪行,让一直以来追寻凶手的禹宣,陡然知道原来自己便是自己要寻找的凶手时,他那种比死还绝望的神情——

而如今,她也不知道,究竟自己正在探寻的,是不是自己犯下的罪行。

无上的恐惧让她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她的脸色难看得连周子秦都心惊肉跳,连忙说:“崇古,别担心啊,这……这只是我随便猜测而已……”

黄梓瑕勉强镇定心神,低低开口,说:“不是我。”

周子秦赶紧点头附和:“是啊,怎么可能是你呢……”

“从之前禹宣的那一次案件来看,摄魂术并不能无缘无故让一个人起杀心,只能对本就有嫌隙的人起一个诱导作用。它能加重仇恨戾气,却并不能平白制造仇恨。而我不觉得一个药堂里抓药的小伙计能与我有什么仇怨,值得摄魂术钻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