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一下头,声音哽咽,也说不出话。
黄梓瑕见他这个模样,也只能再劝慰几句,带着周子秦出了公主府。
出了公主府所在的十六王宅,黄梓瑕呆住了,周子秦也呆住了。
李舒白的马车正在等着他们。而车旁站立着一个人,正是张行英。
黄梓瑕和周子秦面面相觑,她先回过神,冲张行英点点头,赶紧到马车旁边行礼:“王爷。”
李舒白正在车上看公文,眼皮都不抬:“限期几日?”
“出殡之前。”
“还好,皇上对你也算是宽容了。”他终于抬眼瞥了她一下,将自己手中的公文合上,说,“公主去世时,吕滴翠身在狱中,显然没有作案可能。”
“而这三桩杀人案,很有可能是一个凶手连环作案,作案的手法,参考的是那张画,”黄梓瑕沉吟道,“所以,滴翠是前两桩案件凶手的可能性,并不大。”
“那个张行英——”李舒白的目光转向窗外,“一直在大理寺外蹲着,像什么样子?你让他回家安心等消息,或者干脆将他从左金吾卫调过来,跟着你一起办案,替你们跑个腿也行。”
黄梓瑕有点惊讶地看着他:“王爷的意思……是宽恕张行英了?”
李舒白微微眯起眼看着她,说:“废话,你这遮遮掩掩和他私下来往的模样,谁看见了不烦?”
“多谢王爷……”黄梓瑕理亏地低头,然后赶紧说:“那我先带张行英去大理寺,看滴翠会不会有什么新的供词。”
他微点一下头,示意她上车,又隔窗对周子秦说道:“子秦,你和张行英先去大理寺,我们马上就来。”
马车向南而去,是鄂王府方向。黄梓瑕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默然问:“王爷也觉得,这是那幅画上的第三幅涂鸦?”
“死于鸾凤之下……九鸾钗就是飞扑而下夺命的那只鸾凤,不是吗?”他微微侧目看着她,又将那幅卷轴打开,目光从上面的三块涂鸦上缓缓移过。
被雷劈焚烧而死的,是荐福寺中的魏喜敏。
死于严密铁笼之中的,是坐困囚牢的孙癞子。
死于凤鸟飞扑啄心的,是被九鸾钗刺死的同昌公主。
李舒白抬眼看她,问:“你认为呢?”
黄梓瑕点头,说:“一个两个,还能说是凑巧。可到了这种巧合的地步,不去找鄂王,大约说不过去。”
鄂王李润往常只要无事,一直都静待在府中,今日李舒白又已派人知照,因此他们到的时候,他已煮好了茶,静候着他们的到来。
在他的手边,放着一个扁平的盒子。
“四哥,听说同昌在平康坊出事了?”他亲手为他们斟茶,沸腾的茶水烟气袅袅,氤氲的气息让整个茶室都变得虚幻起来。
李舒白点头道:“是出事了。”
“受伤了?”他又问。
李舒白摇头:“已经薨逝。”
李润顿时手一滞,有一两点茶水溅到了外面,他却毫无感觉,只怔怔地看着在茶杯中旋转的茶沫子,嗓音艰涩得仿佛是从喉口硬挤出来的一样:“是……怎么死的?”
“是被她最珍爱的那支九鸾钗刺死的。”李舒白说。
“谁刺的?”他又追问。
李舒白摇了一下头:“当时场面混乱,没能抓到凶手。”
李润放下茶壶,发了一会儿呆,低声说:“同昌身为公主,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简直是匪夷所思……”
“最匪夷所思的,却不是公主的死,而是……”李舒白示意黄梓瑕将带过来的那幅画放在几案上,展开给他看,“七弟见过这幅画吗?”
李润点头道:“在张行英家中见过一次。这没想到……当时我们几个人指着上面的这三块涂鸦,随意笑语……居然全都成真了。”
“嗯,我也听说了,”李舒白叹道,“这幅画,我也在同昌遇难之前曾见过,却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当时要是能察觉出异样,或许今日,也会有不同。”
“其实我……早已觉得这幅画不对劲。”李润面露迟疑,艰难说道,“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事太过诡异,就算我后来回到府中,翻来覆去想了这好几日,也依然没有头绪,恐怕只能请四哥为我解答疑惑了。”
他说着,取过身边的那个扁盒子,将它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