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但是我想,大理寺在各坊一查问,他们两人大约不久就会被查出来,到时候就会被叫去讯问了。”
黄梓瑕无言地看向李舒白,李舒白走到案旁,扯过一张纸写了一张文书,说:“今晚你们就赶紧去查探一下那边的情况吧,以免证据散佚。”
周子秦拉起黄梓瑕的袖子,赶紧说:“走吧走吧,我已经查探过了,孙癞子的房间绝对没有任何可以进出的地方,你赶紧帮我确认一下,看看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在这样的房间里杀人。”
“杨崇古。”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李舒白在后面低低地叫了她一声。
黄梓瑕赶紧回头:“王爷。”
李舒白的目光落在周子秦牵住的,她的袖子上,缓缓地说:“明日我们另有要事,你记得要尽早回府,不得夜不归宿。”
黄梓瑕赶紧将自己的袖子从周子秦的手中扯出来,低头行礼:“是。”
十尘埃凝香
她站在高台之上,述说着自己的梦境。她说,南齐淑妃潘玉儿,来梦中讨还她的九鸾钗。
“你们明天有什么大事啊?王爷还特意要嘱咐你一番。”
黄梓瑕跟着周子秦前往大宁坊时,周子秦疑惑地问她。
“哦,是朝廷上的一些事。”其实我不去也没什么。她在心里默默想。
周子秦颇有点羡慕,说:“崇古,你真是厉害,能在夔王身边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真的很少。”
黄梓瑕点头,说:“夔王天赋异禀,太过能干,在他左右做事,压力自然很大。”
“就是嘛,今年年初,他不过去山陵拜祭母亲半月,朝廷几乎都乱了,各衙门找了几十个人都顶不下他的事情,最后皇上都不得不下旨,召他早日回京。”
见识过李舒白在各衙门处置事务的黄梓瑕深以为然,默默点头,在心里想,一个人活在世上,总是该有点爱好什么的,可夔王看起来,什么都会,又对什么都似乎没有兴致。不知道这个人活在世上,什么东西能勾起他的兴致呢?
左思右想,长久不离他身的,似乎也只有那一条小红鱼了。不知道这条小红鱼,到底关系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连当今皇上都明言自己不能过问的,必定是一个足以倾覆天下的绝大秘密。
然而,一条养在琉璃盏中的小红鱼,两根手指就能轻易捏死的弱小生命,又能藏得下什么秘密呢?
她一边催马跟着周子秦,一边又忽然想起当日在太极宫中见到的那个男人。
站在窗内的那个男子身边,那个鱼缸之中,如同鲜血般艳红的小鱼,虽然离得远了,看不清形状,但让她总觉得,有些许异样——
总觉得,王皇后特意将自己召进太极宫,与这个遥望自己的男人,似乎有什么关联。
琅邪王家……王蕴。
想起上次他与自己相见时的情形,她觉得自己面临的处境更加复杂混乱,简直是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如今压在身上需要处理的事情,有父母家人的冤案,有四海缉捕不可见人的身份,有王皇后下令帮她重回大明宫的重任,有同昌公主这边的无头案……
还有,突如其来重逢的禹宣和已经揭穿了她身份的王蕴。
她觉得自己头深深地疼痛起来,坐在马上神思恍惚,简直连挽马缰的手都开始不听使唤。
而周子秦忽然停下了马,说:“王蕴。”
她“嗯”了一声,下意识道:“王蕴也难对付……”
说到这里,她才猛然惊醒,周子秦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而王蕴正策马,从街道的另一边缓缓行来。
夏夜清凉,一种透明的墨蓝色笼罩住长安,王蕴向他们行来,在墨蓝色的天空之前,神情平静而柔和,依然是那个如濯濯春柳的大家子弟。
“长安即将宵禁,两位还要往哪里去呢?”
他声音温和,与往常一样,未语先带一丝笑意。他的目光从周子秦身上滑过,又落在黄梓瑕的身上,笑意明显地加深了,唇角上扬的弧度也显得特别好看。
黄梓瑕想起上一次两人见面时,他最后说的话、做的事,望着他此时清朗如同长安月色的笑容,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些微的抗拒与畏惧,却又无法言表,只能默然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王蕴催马到她身边,低头轻声问她:“又要去查案吗?”
她咬住下唇,微微点了一下头。
周子秦在旁边赶紧说:“是夔王吩咐我们一同去的,还有王爷亲笔手书呢,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