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侦破?目前看来,一切都只是天灾巧合,”黄梓瑕转身往外走去,“好歹弄点东西,表示我们并不是敷衍了事。”
“有道理。”周子秦说着,竖起大拇指。
与周子秦分别,黄梓瑕牵着那拂沙回到夔王府,一身疲惫。
“王爷回来了吗?”她问门房大叔。
知道李舒白还没回来,黄梓瑕觉得天气更加燥热了。幸好如今是盛夏,天气炎热,她直接打了两桶水冲了澡。
冰凉的水让她迅速冷静下来,皂角的香气让她扫除了满脑子倦怠。
未时的夔王府宦官小院,寂静无人。她洗了澡,坐在屋内一边擦干头发,一边想着今天晚上王蕴的邀约。
酉时,离现在不过三四个时辰。原本想与李舒白商量一下,可如今他偏偏不在,让她莫名觉得紧张。
但该来的还得来,她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她暗暗警告自己,黄梓瑕,以前你万事都靠自己,这才几天,怎么就开始想要依赖别人了?
等头发干了,她换上宦官的衣服,仔细将头发梳好,插上簪子。对着镜子看一看,铜镜内映照出一个皮肤细嫩的小宦官,一双眼睛清亮如点漆。
即使在宦官这类雌雄不分的人群中,似乎也依然有点突出。黄梓瑕取出黄粉,本打算在脸上再涂一点,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事到如今,遮掩还有什么用。
打开柜子,在空荡荡的抽屉内,王蕴当时送给她的那柄扇子,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拿起扇子出门,刚好遇到卢云中跑过来,对着她兴奋地喊:“崇古,快点快点,晚膳有鲈鱼,你不是最喜欢鲈鱼的吗?鲁厨娘说给你留一条大的!”
黄梓瑕摇头对着他笑道:“不用了,给你吧,我要出去呢。”
卢云中诧异问:“去哪儿?跟王爷出去?”
她笑了笑,走了几步,又回头,很认真地说:“去王家,琅邪王家。王都尉今晚约我过去一叙。”
六青梅余味
“黄梓瑕,不管你身犯何罪,不管你身在何处,只要我不同意退婚,你今生今世就只属于我,而不属于任何人。”
酉初,黄梓瑕如约来到王家。
明月东出,花影横斜。王蕴在王家花园中临水的斜月迎风轩等候着她。
清风徐来,她看见王蕴独自负手而立,月光自枝叶之间筛下,如在他的白衣上用淡墨描摹了千枝万叶。他的神情隐藏在淡月之后,望着沿河岸徐徐行来的黄梓瑕,目光微有闪烁。
黄梓瑕忽然在一瞬间有了勇气,她看出了对方内心的忐忑迟疑并不逊于自己。
她面对的对手,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
所以她加快了脚步,来到他面前三步之处,裣衽为礼:“王公子。”
王蕴目光暗沉地盯着她,许久未曾说话。
她直起身,恭恭敬敬将那把扇子呈到他的面前:“之前多谢王公子借我扇子,此次特地奉还。”
他终于笑了一笑,抬手接过那把扇子随手把玩着,开口问:“怎么今日不在我面前继续隐藏了?”
她低声说:“欲盖弥彰,没有意义。”
王蕴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是典型的世家雍容子弟,即使心绪不佳,笑容却只带上淡淡嘲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现在本应该已经是夫妻了——然而如今你我的初次正式见面,却变成了这样。”
黄梓瑕避而不答,听出了他温和声音下深埋的挖苦与嘲讽。她深埋着头不敢看他,只低声问:“不知王公子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他凝视着她缓缓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你像我记忆中的某个人,但是当时一时还不敢认,因为你的身份,是堂而皇之的夔王府宦官。后来,你指证了皇后,破解了王若那个案子之后,我就知道了,我想你肯定就是我一直挂念着的人。”
黄梓瑕咬住下唇,低声说:“过往种种事情,都是我对不起王公子。今日,我是特来向您道歉的,望您原宥我过往种种不是,黄梓瑕今生今世将竭力弥补,使王公子不再因我蒙羞。”
王蕴没想到她能这样坦然认错,不由得怔了一怔,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也不由得稍微和缓了一些。他望着她低垂的面容,许久,终于长出一口气,说:“但你何苦为了那个人,而杀害自己的亲人呢?”
“我没有,”胸口处仿佛传来伤痕迸裂般的疼痛,黄梓瑕强自压抑,颤声说道,“我易装改扮,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就是为了借助朝廷的力量,擒拿真凶,洗雪我满门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