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很静,所以听得清楼上忙而纷乱的脚步声,也听得见门外人们候电梯时候的打闹喧哗,人家都在快乐地做着事,充实地做着人,只有她没有事可做,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可做,其实也是有事做的,但这些停电话啊暂停营业啊等事都好像长满了小刺,不到事到临头,拖无可拖,于扬真不愿意碰它们,最好也不要想起。她托着头走进原来的办公室,呆望着桌上的一切,走过去拔掉传真上面的电源,只听传真机轻轻地咳了一声,归于平静。于扬坐到曾经坐了三年的位置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虽然她知道要把房子租出去的话,起码要把自己的东西整理掉,把贵重物品搬运走,但是她心灰意懒,提不起那劲儿。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按响门铃,于扬心头一震,租房的?忙跳出去开门,半路又是想起,走得匆忙,又忘了把呼叫转移取消掉了。门外是望雪,于扬略有失望,客气地让她进来。望雪拎着个大塑料袋,一如平常地微笑着走进里面挑了张桌子放下,找出毛巾把桌子擦干净,这才把塑料袋里面的食盒摊开来。亏她怎么拎上来的,里面有汤有水,精致干净,连心情悒郁的于扬看了也有了胃口。“于总刚刚和阿毛他们出去吃饭,联系不到你,叫我找到你和你说一下,事情都解决了。”
于扬坐下,挤出笑容道:“谢谢你,还给我准备这些。”
望雪微笑摇头,把一次性筷子递给于扬,道:“于总说不下来找你,让我看看你吃饭了没。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挑清淡的给你了。”
于扬心里明白,于士杰才没仔细到关注她有没吃饭等细节,况且是还有阿毛在旁边。这些都是望雪自发做的,但是望雪做人地道,一点不居功,把好处都让给老板,这点细心和体贴真是难得。于扬以前也没怎么关注过望雪,此刻发觉她其实是个很难得的女人。
于扬也没说什么,别人的好意记在心里就是了,有机会回报,她不习惯对真心对待的人也花言巧语。望雪也不多话,吃完饭收拾收拾自己走了,留于扬还是在房间里自己呆着。这一顿饭吃得于扬心里好受好多,同时也想,该做点事情了,否则一直这样,人家帮你是帮你,也要让人家看不起了,有一不可再。
说做就做,于扬从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东西,有用的都搬到原来的财务室。没想到日积月累下来的东西有那么多,考虑到以后不可能再做同样的生意,留着那些资料也没用,于扬整整理出三叠齐腰高的废纸,扛出去堆在门口等人清扫。什么时候要叫搬家公司的人把这些都搬到自己窝里去,这复印机打印机什么的一放,倒可以填补一点玲儿离去腾出的一些空间。
于士杰进来的时候,看见于扬汗流浃背地像个小老鼠一样从一个房间窜向另一个房间,脸上并没有劳动是快乐的样子。他也不吭声,就静静看着,心里摸不透为什么这些事情她要自己做,而且要做得那么不开心,像是在惩罚自己。或许关闭公司虽然是她主动的行为,但是这件事情本身还是伤害到了她。再加不顺心的事情接二连三,他要今天才知道,于扬家里也出了问题。这个可怜的小姑娘,难为她以前一个人撑起公司,现在一个人撑起所有的苦。
于扬搬着一叠废纸准备拿出门时,才看见门口的于士杰,她一时呆住。于士杰上前要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她忙一迭声地道:“我自己来,我衣服反正都已经脏了,不麻烦于总了。”
于士杰看她把东西放下,一边后面说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没什么要紧。还有你以前那个小保姆倒不是存心陷害你,也是被逼无奈做出来的事,你倒是不要为她这件事心里难过了。”
于扬道:“那我可以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吗?啊,等我一下。”想到自己一脸汗土地非常失礼,忙逃回自己的办公室洗把脸才出来。
于士杰微笑着看着于扬跑进门去,又看着她干干净净地出来,心想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要换作男孩子的话,定是撩起衣襟抹一把脸作数。找了把椅子坐下,道:“你也坐下,晃来晃去看着难受。”
于扬只得挑了把椅子坐下,随手把头发归拢扎好,也没注意到于士杰不自然地转过头偏一边去。
“你那个小保姆昨晚一定要急诊做流产,结果不知怎么的很不顺利,折腾了一夜。一早时候她就想逃跑,她可能自己也知道原来交的那些钱做了抢救后一定是不够了。但是人家怎么可能让她跑掉了,抓回来逼问出你的地址,说你是她亲戚。那些人自然是想着能敲多少出来就是多少的,才不会管是不是真与你有关。阿毛找他们头儿过来一起吃了中饭,解释一番也就罢了。不过估计小保姆要吃些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