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心说果然猜得不错,吴非生气了。她没多话,只是就事论事地道:“我公司这几天会天翻地覆,我没空管你们的事。这是我名片,有需要给我电话,我会让秘书联系你。家里的电话你随便用,但请别接来电。”
“谢谢。”明玉越是说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含糊,看似不是非常热情,但吴非越是放心,也很是感谢。把话说得清楚,框定她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大家后面也不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吴非抱起宝宝,心说还是让宝宝来表示吧,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明玉肯帮忙,一大半是为了她怀里的宝宝。她叫宝宝亲亲姑姑,宝宝偏偏这会儿逆反心理重,不肯答应。明玉也没勉强,只是取出手机给宝宝拍了张照。未来几天必定是烽火硝烟,希望宝宝的笑颜可以成为她坚强乐观的动力。
明玉果然没有废话,带吴非到家后,留出备用钥匙,放下一把钱就走,来去如风。放钱的原因是考虑到吴非带着美金来,人民币未必够,抱着小孩子出去兑换不方便。大门关上后,吴非感觉这个房子异常安静,安静如她在美国的家,晚上睡觉时候不闻一丝声音。整个空间只有宝宝好奇地跑来跑去,小鞋子敲地上“嚓嚓”的声音。
吴非是学工的,四处打量,看出原来是这所房子装修时候特别注意了隔音,窗户是真空玻璃外加普通玻璃。墙壁屋顶地面全部用原木封闭,估计原木下面还有隔音层。这还是吴非回国后遇到的最安静的房子,比宾馆都安静。吴非心想,当明玉一个人在这屋子的时候,这里清寂得像广寒宫。
明玉则是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吴非的事,明哲再来电话追问,她就一个“下车后各自走开了”打发,才不管明哲怎么着急。她打车直奔医院。
奇怪的是,似乎所有人都站在走廊上,包括蒙家母老虎,远远就听见喧嚣呼喝。明玉走近时候,众人眼光刷一下都看向她,但她一眼从人群中找到柳青。柳青一脸冷笑,一如他平时出了名的冷面小生形象。
柳青看见明玉,便立刻走过来迎住,大声向明玉说明当前情况,而同时母老虎的喝骂声也伴随而至。明玉不理杂音,专心听了柳青的话。蒙总多年高血压,早与这里的心血管专家兼院长成为好友。院长一声令下,蒙总病房闲人不得入内,所以谁都不能进去,只有听听医生护士进出时候略微讲解一下治疗进程。
听完柳青说的话,明玉只淡淡看了蒙太太一眼,都知道蒙总早就另有怀抱,不知这蒙太太还在这儿起劲个啥,给谁看谁不相信。明玉轻轻对柳青道:“那么说,在这儿待着没什么意思了?”
“对,你已经露过面,挨过骂,我也已经告诉他们你是千里迢迢赶过来,已经尽足本分。走吧,待这儿没多大意思,待着也是吵架,我们得找地方商量一下。”柳青说完,便大声吆喝岀几个名字,让他们跟他一起走。同时又留下江北公司的办公室主任留守,随时通报医院情况。还没等明玉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扯起明玉离开。他们身后跟来几名大员,有集团公司财务总监老毛,集团进出口分公司总经理,集团公司下属二、三分厂厂长等,但没有一个集团公司副总裁。明玉了解柳青的意图,这几个人都是平级,如果出现一个副总裁的话,势必副总裁想要坐大,大家无法平等协商。明玉将手臂从柳青手中扯岀,但拍拍柳青的后背,直呼“好样的”。
下一刻,大家汇聚离医院最近的进出口公司会议室闭门探讨未来走向。
明哲风尘仆仆饥肠辘辘地赶到明成家时,是老父苏大强给开的门。明哲见此心中一沉,明白吴非肯定没来明成家。但他不便将焦虑流露在脸上,接了父亲递给他的毛巾进客卫洗脸。忽然感觉手上老爸的毛巾滑腻腻的,令人不得不想到肮脏小儿人中之上一伸一缩的鼻涕。他掂着这条毛巾犹豫了一下,从洗衣机旁找来肥皂清洗。打好肥皂,第一遍竟然搓不出泡沫,只得冲洗一次再打一次肥皂放着。顺便又找来疑似脚布的一块毛巾,一起洗了。心说明成还请了钟点工呢,怎么连老爸的毛巾都不管管。
苏大强非要跟着一起挤在狭小的洗手间里,看见明哲给他洗毛巾,他又是诚惶诚恐,又是高兴,这么多年来,只有这个大儿子对他还比较关心。他搓着手在一边看着,喉头里发出类似“嘿嘿”的声音,像是羞涩孩子的笑。
明哲明显闻到老爸身上发出的浓重体味,又想明成夫妻也不容易,每天在那么小的空间里享受老爸的体味。忍耐能天长地久吗?很不可能。所以还是必须尽快解决老爸的房子问题,让老爸搬出去住。吴非那里……还有明玉,她们哪里了解他的苦衷啊。而且,明玉的话说得那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