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同时轻轻叹了口气。
顺治没有形容枯槁,但却万念俱灰。董鄂妃死后,好像把他的魂也带走了。他开始频繁去见高僧,甚至全国各地去寻访。他不再关心朝政,不再关心后宫,更不再和布木布泰赌气,他完全沉浸在了佛的世界中,甚至决定遁入空门。
顺治命高僧茆溪森为他净发出家,茆溪森不敢,告诉了布木布泰,布木布泰当即就面如死灰。
“只担心他会像他的父皇,没想到……”她喃喃着,差点晕了过去。
“娘娘,还是有办法阻止皇上这么做的。”苏茉儿说。
“什么办法?”布木布泰忙问。
“急召茆溪森大师的师父玉林琇,可以这样……”
苏茉儿悄悄说了自己的计策。
玉林琇到了北京后,故意非常生气,命人架起柴堆,说皇上如果执意出家的话,他就烧死弟子茆溪森。
顺治无奈,只好暂时打消出家的念头。然而,布木布泰的担心却丝毫没有减弱。
“皇上的魂魄已经不在了,我们不能再对他寄予希望!”布木布泰一想到差点一夜之间失去皇上,就感到恐慌。此刻的她,觉得暴风雨又要来了。以前,她还有多尔衮可以依赖,有姑姑哲哲可以商量,可此刻,她的身边只有苏茉儿。
“娘娘,千万不能慌。”苏茉儿自然也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甚至还意识到,这次的危险,比哪一次都盛。
“怎么办?怎么办?”布木布泰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
苏茉儿笑笑,给布木布泰递上一杯茶,慢慢说:“有天奴婢曾问三皇子玄烨,长大后有什么志向……”
苏茉儿故意没有往下说,布木布泰一激灵:“你快说,他说了什么?”
“三皇子说:‘长大了我要效法皇父,为大清国尽心尽力。’”苏茉儿慢悠悠地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布木布泰一眼。
“五年前,娘娘不顾众人反对将三皇子交于奴婢,现如今,三皇子聪慧过人,胆识超群……”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冲苏茉儿说:“快快召鲁大人来见我。”
苏茉儿出去,一会儿工夫,便和鲁清一一起进来了。
“三皇子在鲁大人看来怎么样啊?”布木布泰端坐着,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太后娘娘,三皇子聪明伶俐,既继承了满洲人的性格,勇武奋进,又受到了蒙古人的熏陶,高远又大度。”鲁清一说到这里,用钦佩的眼神看了苏茉儿一眼,随后又说:“还有来自于汉族儒学的营养,仁爱韬略。三种文化的熏陶,养成了他三种好的品格,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布木布泰满意地笑了。她放下手里的杯子,瞟了眼旁边的苏茉儿:“这么说,哀家还要感谢鲁大人和苏茉儿这两位老师了?”
“不敢不敢,小人……”鲁清一惊慌不已,还没说完,便见布木布泰一挥手:“好啦好啦!”
鲁清一见苏茉儿只是抿嘴笑,紧张的心情也平复下来。
“三皇子可否有王者之气?”布木布泰又严肃起来。
“回太后娘娘,三皇子像一匹蒙古马,能在广袤的草原上驰骋;又像一匹满洲马,能在征战中厮杀;还像一匹中原马,能忍耐驯服并竭诚效力。”
“好!”布木布泰一拍桌子。
她准备瞅准时机,让已经无心国事的顺治册立三皇子玄烨为太子,但还没等她找到机会,顺治却患上了天花。
患上天花,九死一生。
布木布泰忍着悲伤,一边命太医给顺治医治,一边提醒顺治要留遗诏了,并暗示册立玄烨为皇太子。顺治一直因为董鄂妃生前不受布木布泰待见而心生怨恨,所以也不愿意按布木布泰的想法去留遗诏。他召来了自己最尊敬和信任的汤若望,询问汤若望册立哪位皇子做皇太子最好。
汤若望想了想后,问顺治在几个皇子中,谁出过天花,顺治说三皇子。
“那就三皇子吧!出过天花的就有了免疫力,不会再出。”汤若望说。
顺治叹了口气。
“大概天意如此吧!”他苦笑道。
顺治强撑身体,留下了遗旨:“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朕子玄烨,佟氏妃所生,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
写好遗诏后的第二天,顺治就离世了,信奉佛教的他和董鄂妃一样,同棺木一同火化,两人的骨灰也同葬在了遵化的清孝林,终于永远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