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军的后方,有一支陈国部队奔袭而来,当先那一人他看不清面孔,但那身形轮廓,却莫名的熟悉。
不等他辨明对方的身份,二十万陈国士兵便已喊出了他的名号,响亮的声音回荡于战场之上。
“定王!定王!定王!”
男人身披戎装,手持天子御赐之剑,居高临下,宛如战神临世,让人望而生畏。这一幕落在北凉人眼中,却人人惊骇——定王分明死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身后的士兵,又是从何而来,难道真是神兵天降吗!
北凉士兵的军心彻底散了,被陈国士兵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刘衍高举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下一刻,数不清的精锐骑兵自高地冲杀下来,加入了战团之中,收割生命。
耶律璟忽然之间全都明白了。
那道深沟,不可能是几日功夫就能挖成的,他们早在之前就有了准备。
边境两座关隘他们遇到了陷阱,却没有遭到太强烈的抵抗,那些假意弃关逃跑的士兵,此刻便都在刘衍的身后!
刘琛看到刘衍的出现毫不意外,刘衍手中握着的,是天子御赐之剑,这一切,是他们叔侄二人联手布下的局!而这居凉关,就是他们为北凉三十万大军定下的埋骨之地!
刘琛的长剑斜刺入耶律璟的肩胛之中,耶律璟脸色惨白,赤红的眼睛瞪着刘琛。
“耶律璟,皇叔用过的伎俩,你以为,能够用来对付他吗?”刘琛冷笑一声,手上一用力,压迫着耶律璟跪倒在地,“你蠢,不要把别人想得和你一样蠢!”
耶律璟仰起头颅,银灰色的瞳孔中涌现出强烈的不甘和怨恨,看向逆光而来的那个身影。他骑在骏马之上,身形颀长高大,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手下败将,纵然身披战甲,手执长剑,浴血而来,也丝毫无损他雍容雅正的风姿。
这战场,原才是他的天下。
他不是出战,而是归来。
一如往昔。
“刘、衍!”耶律璟咬着牙,两个带着颤音的字自喉间溢出,带着强烈的不甘与悔恨。
铁蹄来到身前,阴影笼罩着耶律璟,刘衍俯视狼狈不堪的耶律璟,眼中却没有一丝得意或喜悦,那双眼睛温润沉静,却有着将一切都算计其中的从容与霸道,耶律璟忽然意识到,他将刘衍视为一生之敌,而在刘衍眼中,自己却什么都不是。
那双眼睛淡淡从他面上扫过,便不再多看他一眼,目光落在刘琛受伤流血的右臂,眉头微皱:“陛下不该以身涉险。”
刘琛一笑:“皇叔,这是朕登基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刘衍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抬起了头,看向远方高处的城墙。
高墙之后,还有一个小姑娘,在等着他回去。
天色已黑,城中一片混乱,几人眼看就快逃出去了,却在这时听到了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那呼声飞跃了高墙传了进来,震耳欲聋,十分清晰。
——陛下凯旋!陈国万胜!
——陛下万岁!定王千岁!
耶律真猛地顿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轻颤,喃喃道:“陈国……胜了?”
沈惊鸿听到陈国大胜,似乎并不意外,但听到定王千岁之时,却浑身一僵,瞳孔一缩。
“定王……”沈惊鸿脸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震惊与疑惑,“他没死?”
耶律真这才反应过来,注意到定王千岁的呼声,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惊鸿:“你不是说定王死了,不是你亲眼看他喝下毒酒的吗!”
沈惊鸿缓缓握住了拳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如此……是我上当了。”
耶律真仓皇失措,眼中一片茫然:“北凉居然败了,我该怎么办……”
沈惊鸿抬眼看向耶律真,嘲讽道:“自然是只能死了。”
“不!我不想死!”耶律真面上浮现惧色,“我是静安公主!”
她似乎忘了,自己先前刚刚否认了自己静安公主的身份。
沈惊鸿淡漠道:“刘琛很快就会回来,他一定会杀了你,除非……”
耶律真猛地攥住沈惊鸿的手腕,求助地看着他的面孔:“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沈惊鸿勾唇一笑:“不错,耶律公主若不想死于刘琛之手,还有一个选择。”沈惊鸿说着话,忽然从身后拥住了耶律真,动作如情人般温柔,他伸手握住了耶律真执剑的手,耶律真心中一悸,没想到会在此刻得到奢望已久的拥抱,然而下一刻,沈惊鸿便握着她的手,动作干脆利落地举起利剑,在耶律真纤细的脖颈上重重划过,顿时鲜血喷溅出来,洒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