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似乎是信了,轻轻点了下头,但脸色没有丝毫的好转。
慕灼华垂下眼,缓缓说道:“他是朝廷命官,您虽是议政王,却也不好当街杀人。庄县令是靠着恩荫制入朝为官,他在定京是有靠山的,王爷杀了他一人,却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御史台也弹劾你……”
慕灼华还未说完,便被刘衍打断了:“我不杀他。”
慕灼华松了口气,又听刘衍说:“在此处杀了他,你的名声就毁了。”
慕灼华一怔,呆呆看着刘衍——是因为她的名声,所以才不杀人的吗?
刘衍的手握着她纤细圆润的肩头,几不可见地轻颤:“我带你走。”
“王爷……”慕灼华叹了口气,“让我先换身衣服吧。”
刘衍有些尴尬地退开,一脚将庄县令踢到了床下。慕灼华回到屏风后穿上自己原来的青衫,又披上了刘衍的斗篷,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刘衍看了慕灼华一眼,又极快地移开了眼:“你有没有可致哑的药?”
慕灼华道:“今日是去镇国公主府,没敢带太多毒药,只带了一瓶软香散,方才给他用了。”
“软香散,是何物?”刘衍问道。
“让人酸软无力,也会让男人不能人道。”只是这个庄县令似乎之前吃过壮阳之类的药物,恰好抵消了一部分软香散的药性,拖延了许久药性才发作。
刘衍松了口气,叹道:“看样子我若不来,你也是能自己解决他的。”
慕灼华低着头微笑道:“下官总是明白一个道理,不要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刘衍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是说,她从未对他抱过希望。
慕灼华没有看刘衍的脸色,她走到庄县令跟前半蹲下,抽出发簪在他脖子后的穴位扎了几下。
“用这种手法封住了他的哑穴,七日之内不能开口了。”慕灼华说着起身朝刘衍行礼,“余下之事,却还是要拜托王爷主持公道了。”
刘衍轻轻点头,走到慕灼华身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我们从窗户走。”
慕灼华一惊,刘衍已经箍住了她的腰身,推开了窗户,趁着夜色翻出窗外。他吹了声口哨,便有一匹马快速跑来,刘衍抱着慕灼华翻身上马。
刘衍将慕灼华紧紧抱在怀里,斗篷将她的脸盖住,不叫旁人看到她的容貌。刘衍往人少的街道走,时时留意着身前人的动静,不多时便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只觉得慕灼华似乎十分不安,身体僵硬,微微颤抖,呼吸急促紊乱,他低下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灼华侧坐在马背上,被刘衍圈在怀里,将脸埋在刘衍胸口,让刘衍看不清她的面容。听到刘衍的问话,慕灼华肩膀一僵,迟了片刻才低声回道:“没事……”
声音莫名有些沙哑,却又说不出的糯软,像是克制着什么有一丝轻颤,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刘衍的心尖。
她分明不愿和他多说。
刘衍攥着缰绳的手蓦地抓紧了,眼中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冷风灌进了心口,冰冷而酸痛的感觉自左心口蔓延开来,冻住了他的双臂,让他不敢贴近她。
在这个肃杀寒冷的冬夜里,怀中的软玉温香是唯一的慰藉,是盈满了掌心的月光,看似那么近,却又怎么也握不住。方才经历过的所有惊慌和恐惧此刻都化成了一团炽热的火烧在心头,恨不得将彼此都烧成了灰,熔在一起,让她再不能离开他。
但他舍不得。
慕灼华紧闭着双眼调整呼吸,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刘衍胸腔中发出了一声轻叹,在疾行的马背上和肃杀的北风中,一个轻轻的吻隔着斗篷落在她的发心。
她不敢被他发现,独自默默地抵抗着催情香对她的腐蚀,好不容易守住的心神,被这一个隐忍而克制的轻吻骤然击退,所有的情潮和欲念如决堤的江河肆虐,彻底地侵蚀了她的理智。
刘衍感觉到怀中紧绷僵硬的身体骤然间软了下来,无力地靠在他胸口,险些要滑落下去,他心中一惊,急忙收紧了双臂,将慕灼华娇软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斗篷不慎滑落,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慕灼华面上一片不自然的潮红,眉心痛苦地皱起,下唇竟被咬出了血痕。
“灼华!”刘衍惊慌失措地喊出她的名字。
慕灼华微微睁开眼,杏眼中一片水雾迷蒙的,眉梢眼角尽是春情。
刘衍忽然间就明白她怎么了——方才那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