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知望着这个场面说,他就是细虫?这个人,挺不简单的。卫峥嵘冷笑说,也好,主动改邪归正,给咱们省事儿了。
回到警队食堂吃午饭时,卫峥嵘呼机响了一下。他拿起看了一眼,立马站起身来,招呼陆行知,直奔技侦。卫峥嵘把呼机给陆行知看了,收到一条消息,两句话,“彼之蜜糖,我之毒药。你取不走,我终得到”。这话挺怪,陆行知咂摸了两遍,心头一跳,说,凶手?卫峥嵘哑着嗓子说,不知道,先查号码!
陆行知看看留下的电话,有点儿眼熟,像分局的总机号码,应该是这一片儿的。他突然反应过来,大声说,好像是分局东边两百米那个IC卡电话。这个电话他用过。卫峥嵘站住了,问,确定?陆行知说,不确定,但是像。卫峥嵘掉头往外走,说,先看看去,三分钟就到了。
他们下了楼,陆行知开上车,一脚油门就到了。卫峥嵘下车跑到IC卡电话亭,读着上面的电话号码跟呼机比了比,回到车上,点了点头。陆行知说,我估计他打完电话,本能上应该朝咱们警队的反方向走吧。卫峥嵘认同地说,往前开。
他们继续向前开,卫峥嵘瞄着路边的人看,他们现在只能凭本能,从路人中找出那一个与众不同的对象。开了几百米,卫峥嵘扭了一下头,脸色有些不自然。他看见一个人,一认出他来,就明白了呼机留言的意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又过了一个路口,卫峥嵘说,掉头,回吧。陆行知不解,怎么了?卫峥嵘说,我想起来了,这是我以前抓过的一个流氓,爱说这种怪话,大概刚放出来,跟我捣乱。卫峥嵘又骂了一句,陆行知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卫峥嵘说,回吧,想多了,凶手怎么会知道我的呼机?
卫峥嵘看见的,是白晓芙的前夫。
6
陆行知敲打了曲振祥之后的第二天,郭胜利身体稍有恢复,感觉下地利索了,就央求着24小时陪护他的赵正明出了医院。赵正明自从听了郭胜利的传奇事迹,对他颇有好感,没请示陆行知就同他出了门。他们找了一家工商银行,郭胜利在门外的ATM机上取钱。银行不大,在一条小街上。郭胜利取了钱,小心地装进一个小布包,挂在胸前。赵正明在一旁等着他弄妥当了,两人沿着小街人行道走。
天气晴朗,郭胜利看上去精神不错,皱纹都舒展开了,像是年轻了几岁。赵正明说,溜达几步,还回医院去吧。郭胜利说,我没什么事儿了,今天就想出院。赵正明说,那得听医生的。郭胜利说,该回去干活了,得挣钱。赵正明笑道,您都这岁数了,身体要紧,挣钱着什么急?郭胜利笑笑,给谁挣钱,他自己有数。
路过一家小饭馆,郭胜利站住了。郭胜利叫,赵公安。赵正明说,不是说了吗,叫我小赵就行了。郭胜利歉意地笑笑,说,小赵,你能不能给卫公安还有陆队打个电话,我想请他们吃个饭,有事儿拜托他们。赵正明说,他们哪能让你请,行,我正好跟着蹭一顿。说完他便拿出手机打电话。
陆行知这会儿正在队里,找法医老吕问曲振祥的DNA结果出来没有。老吕瞥了他一眼,说,昨天刚给我,说着抖抖一张纸,得意地卖弄道,我就弄出来了!又没有比对对象,你干什么用?陆行知说,战略威慑。赵正明电话来了,陆行知接起听了几句,就呵斥道,请吃饭?瞎胡闹,回医院去!
赵正明挨了一顿骂,又给卫峥嵘打电话。卫峥嵘正开着出租车扫街,手机开着免提,听说是郭胜利的请求就同意了,问赵正明在哪儿。赵正明看看路牌说,幸福路和经三路交叉口往东二百米,经三路上。卫峥嵘说,知道了,我离得不远,五分钟的路。他又问,老陆答应了吗?赵正明说,骂了我三分钟后答应了,他以前脾气没这么躁啊。
赵正明打着电话,郭胜利自己慢慢往前踱了十几米,站住了,抬头望着蓝天白云,自言自语着,十六岁了,上高中了吧。
赵正明还在跟卫峥嵘诉苦,这时一辆摩托车沿街开了过来,车上两个人,都戴着头盔。摩托擦着他开过去,赵正明突然觉得脑后风响,举胳膊一挡,他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接着头顶挨了一击,咚的一声,眼前一黑,嘴里涌起腥冷的铁锈味儿。
摩托眨眼便到了郭胜利身边。后座的人伸出手,一把抓住郭胜利胸前的小包,扯了一下,没扯走。郭胜利猛然反应过来,一抬手,掌根击中了这人的头盔。当年身经百战的本能反应他还留了些,然而年老力衰,这一下没什么杀伤力。对手晃了晃,突然下车,贴近了往郭胜利身上撞了一下,郭胜利脸色一变,抱着胸,弯下了腰,但布包始终没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