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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夜之光(19)

作者:娄霄鹏

陆行知把文件夹拿走,装进包里下了车。卫峥嵘若有所失地看着他走回分局,笑了笑,陆行知这个欲擒故纵的把戏他明白,但自己情愿咬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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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梦案”走访调查进行到了1997年11月初,香港影视歌三栖明星黄家杰提供的赴宴人员名单上,还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的名字搞错了,警方问了同席的人,可谁也不认识,几经周折才找到。这老兄一叫就来,跟那些人不同,他不是文艺界人士,是个做生意的,也姓黄,进了警队挨个敬烟,一直敬到审讯室里。卫峥嵘一推,说这儿不准抽烟,便打开录音机问话。黄姓男子说,我那天晚上喝多了,早早就滚到桌子下面去了,怎么回到家都不知道的!卫峥嵘问,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参加黄家杰的晚宴?黄姓男子说,我给了钱的呀!他从手边的提包里拿出一个花花绿绿的盒子,声明道,我是做生意的,想请黄家杰给我的产品做形象大使,咱是本家嘛,可还没谈就喝醉了!陆行知看清盒子上印着“脱发克星”字样,望了望中年男人微秃的头顶。卫峥嵘又问,你几点到的家?有证人没有?有,我老婆!黄姓男子又惋惜道,那个小妹好漂亮的,怎么就被害了!那一头大波浪,我还想请她一起做形象大使呢!陆行知一愣,打断他说,大波浪?柳梦是直发。说着陆行知拿出从柳梦家取的一张生活照给他看。“脱发克星”惊诧了,惊道,被害的是她?他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心仪的“大波浪”还活着,忙问陆行知,你们有“大波浪”的电话吗?呼机也行!卫峥嵘不胜其烦,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说,走走走,赶紧走!

名单上最后一个人是个歌手。陆行知联系上了,歌手晚上有演出,让他们去东柏林酒吧。路上,陆行知的呼机响了好几回,都是杨漫呼他。陆行知看看就放下了,没空回。他的呼机是杨漫送的汉显,字迹又大又清楚。卫峥嵘也看见了呼机上的内容,他把车开到一家叫江南岸的老饭馆前,停下说,下去吧。陆行知有点儿不好意思,说不行,工作没完成呢。卫峥嵘说,剩下一个我去问,估计也问不出个屁来。赶紧去,你已经迟到了。

陆行知犹豫了一下,谢过卫峥嵘,下车进了饭馆,直奔包间。包间里已经坐了三个人,杨漫和她爸妈——杨局长和鲁副局长。菜也已经点好,摆了一桌子。陆行知还没落座,先赔罪说,爸、妈,对不起,我有工作来晚了。杨局长看着有些官架子,沉着脸点了点头。鲁副局长脸色不快,话就有些不好听,说,你又不是公安部部长,能忙得表都顾不上看?陆行知低了头,一脸歉意地说,有案子,走不开。丈母娘说,不是才上几天班吗?现在这个阶段,也就是给领导端端茶倒倒水,抹抹桌子扫扫地的了,还能负责什么大事情?杨漫有点儿不满,但为了不破坏气氛忍着没说话。陆行知给老丈人倒上一杯酒,自己却端了茶,说,爸,我敬你一杯。杨局长说,你还是不喝?陆行知说,对,没学。杨局长说,还是要喝一点,不会喝酒人际交往打不开局面嘛。陆行知有些为难,只好勉强给自己倒了一杯。杨漫伸手夺去,说,咦,还有老丈人嫌女婿不喝酒的?他要是喝多了,你伺候啊?杨局长说,我这也是为了他的前途。杨漫把酒杯放得远远的,嫌弃地说,不喝不喝,咱们不学这个。

卫峥嵘到了东柏林酒吧,找了个服务生说要找王旭,那人往台上指了指。这家酒吧气质略土,灯光打得花花绿绿,台下散坐着一伙伙年轻男女,台上一名油头粉面的男歌手正在声情并茂地唱着《爱如潮水》。卫峥嵘看见架子上的一排洋酒,嗓子眼痒痒起来,掏钱要了一杯伏特加。这酒量不足一两,价格却远超出他的预期。为了面子,卫峥嵘只好忍痛付了钱,找了张桌子坐下,端起酒一饮而尽。味儿他不大习惯,像喝下去一口工业酒精。

唱完了,王旭要了杯热水,在卫峥嵘对面坐下,看见卫峥嵘面前的酒杯,说,你现在是上班时间吧。卫峥嵘掏出小录音机说,我现在是加班时间。他接着问,你10月18日晚上参加了黄家杰晚宴,是几点走的?王旭早有准备,说,我11点多走的,去赶红太阳酒吧的午夜场,有一屋子人给我证明。这时又有歌手上台表演,架子鼓先咚咚锵锵敲了起来,吵得很。卫峥嵘关掉录音机说,不成,得换个清净地方。王旭说,别,我等会儿还得上台呢。他顿了顿,又说,长话短说吧,我知道是谁干的。卫峥嵘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