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文治用力点点头,同时报出了自己的名号:“我叫杭文治。”
“我叫杜明强。”英俊男子懒懒地伸着腰,像是还没有睡够似的。
“哦,强哥……”
“什么哥不哥的,我有那么老吗?”杜明强嬉笑着打断了对方,一伸手从上铺床头摸出个饭盆来,招呼道,“饭车都快到门口了,哥几个还不赶紧候着?”
“我可算是服了你了。”平哥“嘿”了一声说道,“吃得下睡得着,你这不是蹲大牢,你这是进了疗养院啊?”
“属猪的呗。”黑子嘀咕了一声,语气中颇多嘲讽。
杜明强晃了晃脑袋,反笑着说:“猪有什么不好的?有几个人能比猪过得开心?你说是不是,治哥?”
杭文治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打趣,便也赔着干笑了两下。
黑子嘴一撇:“好什么好?挨刀的杀货。”
这句话尽露锋芒,已和挑衅无异。小小的监室忽然间安静下来,阿山和小顺都在看着杜明强,像是在等他的反应。平哥则漫不经心地扒拉着自己的手指,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
杜明强却只是嬉笑,装作没听见一样。他晃悠悠地走进了对面的卫生间,片刻后,一阵尿液冲入水面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同时还有一声慨然长叹:“唉,舒服啊。”
“这个憋……”小顺忍不住偷笑起来,一旁的阿山则皱眉摇了摇头。黑子感觉自己受了侮辱,忽地站了起来,像是要爆发的样子。
平哥抬起头,瞪了黑子一眼。后者吁出一口气,悻悻地坐了回去。
很显然,这个杜明强和平哥等人并不是一路。黑子倒是有意挑事,但不知为何平哥却在中间拦了一道。
便在众人说话之间,餐车已经来到了424监室的门口。负责送饭的是两个年迈的无期犯,另有一个管教随行监护。
管教打开监室铁门,小顺立刻蹦跶着从杭文治的身边挤了出去,他手里拿着好几个饭盆,而平哥、阿山和黑子则端坐未动,看来小顺在这几个人面前只是个被使唤的杂役。
送饭人依次往各个饭盆打了米饭,然后又扣上一勺菜。小顺忙前忙后地把打好的饭菜送到屋里,剩下最后一个饭盆时,他特意强调了一句:“管教,这个盆是黑子的。”
管教冲负责打饭的囚犯努了努嘴,后者便单独拿出一个餐盒来塞到了小顺手里。
“尖椒炒肉丝。”管教瞥了眼监室里的黑子,“张队赏给你的。”
“谢谢管教!谢谢政府!”黑子欢欣鼓舞地回应着。小顺则屁颠屁颠地捧着那个餐盒,一路送到了几位大哥面前。
“呦,好香啊!”杜明强伸着脑袋从厕所里踱了出来,像是被香气吊住了鼻子一般。他把饭盆夹在腋下,两只手兀自在裤腰间忙碌着。
“猪肉,能不香吗?”黑子还在有意无意地纠缠着有关“猪”的话题,同时他把那盒菜首先推给了平哥,“平哥,你先来吧。”
平哥当仁不让,挥起筷子扒拉了足足半盒,然后才挥挥手:“都是你们的了。”
黑子、阿山和小顺便把那剩下的半盒肉丝分了个底朝天,其中大头自然归了黑子,小顺排在最后,分到的菜量少得可怜。
“还有谁没打饭的?赶紧!”管教在门外催促起来。杭文治给杜明强让开道路:“你先来吧。”
杜明强笑道:“咱们又吃不到肉,有啥好客气的?”一边说一边打了饭,大咧咧在杭文治的铺位上坐下。杭文治则最后来到餐车前,盛上了自己的饭菜。那米饭颜色灰白,一勺菜里只见白菜和粉条,难觅得半点荤腥。
这样的饭菜当然谈不上美味,再加上杭文治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只吃了一小半便没了胃口。旁边的杜明强却是另一副模样,狼吞虎咽没几分钟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见杭文治在端着饭盆发愁,他便凑过脸来问道:“怎么了?吃不进去?”
杭文治“唉”了一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不饿。”
“刚进来都是这样,过两天就好啦。”杜明强颇有经验地说道,同时他把自己的饭盆伸了过来,“吃不完就给我吧,别浪费了。”
杭文治把剩下的大半盆饭菜都扣在了对方盆里。杜明强便又呼哧呼哧地大吃起来,既不嫌脏,也不觉得撑得慌。这一通又吃完之后,他去厕所里胡乱洗了把脸,转身爬回了自己的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