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正是这个传人崭露头角的时候。
这些罗飞都已经想到。
“我也会找到他的。”罗飞用目光表达出坚定的信心。
“你们找不到他。”袁志邦却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他没有记录,没有档案,没有任何资料,对于一个并不存在的人,你们如何去寻找?”
“邓骅!他的目标是邓骅,我会因此而找到他——而且,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这次计划的关键所在!”罗飞咄咄逼人地说道。
袁志邦忽然不说话了,他看着罗飞,像是在欣赏什么东西,片刻之后,他才又重新开口,而话题却完全岔开了。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罗飞愣住了,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而袁志邦又接着说道:“在十八年前,在那场爆炸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你是否想到过,有一天我们会像这样?我们坐在桌子的两边,代表了两个势如水火的阵营,我们互相争斗,竭尽全力却仍无获胜的把握。”
罗飞沉默了,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袁志邦又咧开了嘴:“我知道你想过,就像我一样。因为我们的性格中有着本质上相同的东西:冒险性,喜欢刺激与挑战。对于这种性格的人来说,他对一个出色敌人的渴求欲望要远远超过一个出色的朋友。所以你肯定也像我一样,无数次地想象我们出现在不同的阵营中,在生死的搏斗之后,干掉对方,或者被对方干掉。”
罗飞从喉管深处“呵”了一声,不知是反驳还是默认。
“是我让这种想象变成了现实。”袁志邦轻叹一声,显得既满足又遗憾,“刚才我看到你的那种目光,战斗的目光,你知道我有多激动?你该感谢我,我写信把你叫来,让你有机会参加这场游戏——你也没有让我失望;而我该妒忌你,你仍然会和顶尖的对手搏斗下去,我,我却到了退场的时刻……”
罗飞盯着袁志邦看了良久,然后他摇了摇头:“你是个疯子。”
“疯子?你鄙视疯子吗?”袁志邦“哧”了一声,“在丑陋的社会中,疯子是个褒义词。我是个疯子,但我是为了惩治罪恶而疯,在本质上我和你们警察在做着同样的工作。”
“可我们决不会杀害无辜!”罗飞激动地驳斥道,“在你杀戮的名单中,有孟芸,有郑郝明,有熊原!他们并没有犯下任何罪行,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无辜?什么叫无辜?”袁志邦耸了耸肩膀,“我问你,如果我没有杀死孟芸,没有杀死郑郝明,没有杀死熊原,我杀的都是那些罪有应得的人,那你会不会抓我?”
“当然会。”罗飞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你触犯了法律。”
袁志邦又扯了一下郭美然:“那好,你再看这个女人。假设我一直是个守法的好公民,可是这个女人的恶行让我无法忍受,现在我要杀她,你会为了阻止我而开枪将我打死吗?”
这次罗飞考虑了一会儿,他的答案仍然是:“会。”
“可是你也恨这个女人,你也希望她去死。你并不讨厌我做的事情,但你却必须杀了我——”袁志邦帮罗飞解释道,“因为你要维护你的规则,你认为这个规则能保护大部分的人。”
罗飞点点头:“是的。”
袁志邦又道:“我做了你想做却又无法做的事,可我却被你打死了,我又算不算无辜?”
罗飞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为什么犹豫了?我来帮你回答,这不算无辜。因为我们已经处于不同阵营,即使互相欣赏,即使我们在追求同样的正义,但为了维护各自的规则,见面后却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你要杀我,我也要杀你——这就是警察和杀手的故事。为了惩治罪恶,我们都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牺牲是为了保护更多人的利益。所以我们之间的杀戮,是没有无辜可言的。”说完这番话之后,袁志邦深深地叹了口气,又道,“我只杀过两种人,有罪的人,或者是警察。而除此之外,我没有杀过任何无辜的平民。即便是我抓来当作替身的黄少平,他也犯下过必死的罪行。”
罗飞的心一阵阵地发凉,可他却又无法推翻对方的逻辑。的确,他们早已不是多年的密友,他们已是无法共存的敌人。他是一个真正的杀手,时刻面对着警方的追捕与缉杀,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对警方保持单方面的仁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