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只要照预定去实行就行了。必须以不动摇的信念和无慈悲的心,勇往直前。然后青豆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釦子,以便向前弯身时容易看见胸部的乳沟。如果胸部能再大一点效果就更好了,她很遗憾地想。
(村上春树 的森林http://www.cunshang.net手打输入)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搭电梯上到四楼,走过走廊立刻就看见四二六号的房门。从皮包拿出预备好的纸夹,抱在胸前,敲敲房门。轻轻简洁地敲。等了一下。再敲一次。比刚才稍微用力一点,强硬一点。听得见里面移动的声音,门打开一小缝。男人探出头来。年龄大约四十岁上下。穿著海军蓝的衬衫,灰色法兰绒长裤。散发著生意人暂且脱下西装、解开领带的气氛。眼睛红红不太开心的样子。大概是睡眠不足吧。看到穿著套装的青豆的模样,表情有点意外。可能以为是来补充室内冰箱东西的女服务生。
「对不超打扰您休息。我是饭店经理,敝姓伊藤,空调设备出了一点状况,我来检查一下。只要五分鐘就好,请让我进来房间一下好吗?」青豆一面微微笑著,一面以利落的口气说。
男人不愉快地瞇细眼睛。「我正在进行紧急的重要工作。一小时左右就会离开房间,请等到那时候好吗?而且现在这房间的空调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很抱歉,因为这是跟漏电有关的紧急安全确认,所以要尽量快一点完成才行。我们正在这样一间间巡迴检查房间。麻烦您配合一下,不到五分鐘就结束。」
「真没办法。」男人接著嘖了嘖说。「我就是想不被打扰地工作,才特地订了房间的。」
他指著桌上的文件。从电脑上列印出来的详细图表堆积如山。可能正在準备今晚会议用的必要资料。有计算机,便条纸上列著许多数字。
青豆知道这个男人在石油相关企业上班。是和中东各国的设备投资有关的专家。根据获得的资料,是在那个领域有能力的人。从举止可以看出来。教养好、收入高、开jaguar新车。少年时代就备受宠爱,到国外留学,英语和法语流利,任何事情都自信十足。而且不管任何事情,都无法忍受别人要求。也无法忍受别人批评。尤其如果是女性提出的话。另一方面,自己对别人的要求则毫不在意。对於用高尔夫球杆打断妻子的几根肋骨也不感到痛痒。以为这个世界是绕著自己为中心转的。以为如果没有自己的话地球可能无法顺利转动。如果有人妨碍或否定自己的行动就会生气。而且是激烈地生气。就像节温器掛掉了那样。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青豆露出业务用的明朗微笑说。而且好像要造成既有事实般,把身体一半推进房间里,一面用背抵著房门一面摊开公文纸夹,用原子笔在那上面填写著什么。「先生,思,深山先生对吗?」她问。虽然看过几次照片记得瞼的长相了,但确认没有搞错人总不会损失。如果搞错可就无法挽
「是啊,我是深山。」男人以粗暴的口气说。然后好像放弃了似的嘆一口气。「好吧,随便妳好了。」似的。然后一手拿著原子笔走向书桌,準备重新拿起读到一半的文件。整齐铺好的双人床上胡乱丢著西装上衣,和条纹领带。看起来都是昂贵的东西。青豆肩上还背著皮包,笔直朝衣橱走。事先获知空调的配电板在那里。衣橱里掛著柔软科子製的风衣,和深灰色喀什米尔围巾。行李只有一个皮製公事包。既没有替换的衣服也没有盥洗包。可能没打算在这里逗留。桌上有向客房服务生点的咖啡壶。假装检查配电板三十秒左右之后,她就对深山开口说:
「谢谢您的配合,深山先生。这个房间的设备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我一开始不是说过,这个房间的空调没问题吗?」深山头也没看这边,就以蛮横的声音说。
「啊,深山先生,」青豆诚惶诚恐地说:「很失礼,您的脖子上好像有什么的样子。」
「脖子上?」深山这样说著,用手在自己的脖子后面摸一下。再摩擦一下后,怀疑地看看那手掌。「好像没有什么啊。」
「对不起失礼了。」青豆说著走近书桌。「可以让我靠近看吗?」
「啊,好啊。」深山说,一副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模样。「妳说有什么,是什么样的东西?」
「好像是油漆。鲜艷的绿色。」
「不太清楚。从顏色看好像是油漆。对不起,可以用手摸一下吗?可能可以擦掉。」
「噢。一深山说著往前倾,把脖子朝向青豆。好像刚剪过头髮,脖子上没有头髮。青豆吸一口气,停止呼吸,集中意识迅速地找出那个地方。然后好像做记号般用指尖轻压那里。闭上眼睛,确认那触感没有错。对,就是这里。本来应该花久一点时间慢慢确认的,然而没有这个余裕。只能在赋予的条件下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