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全礼忙说:“熊书记很忙,我等一等没关系!刚才我还在想,来打扰熊书记合适不合适!”
熊清泉说:“不合适你来干什么?你回去吧!”接着笑了。
金全礼也笑了。
熊清泉问:“咱们晚上在一起吃饭怎么样?”
金全礼刚才等待的沮丧情绪已经消失,于是也愉快地说:“那当然好。”
“喝酒不喝?”
金全礼说:“喝!”
熊清泉看着他笑了,又对秘书说:
“小齐,跟着我们去喝酒?”
秘书笑了,用手顿着一沓文件:
“我还得回去接孩子。”
熊清泉说:“好,你接孩子,我们去喝酒!走,老金,咱们下馆子去!”
然后搂着金全礼的肩膀,出了办公室。没有坐车,两人步行出了省委大院,沿街走起来。熊清泉问:
“咱们吃大宾馆还是吃小饭馆?”
金全礼说:“我听您的!”
熊清泉说:“好,咱们吃小饭馆。”
于是领金全礼下到一个偏僻街道上的小饭馆。两个人挑个桌子坐下,熊清泉按照习惯性动作,将两条胳膊摊在桌边上,身伏下,头搁在手上,与金全礼说话。金全礼忽然感到,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这小饭馆有点像大寨。那时,熊清泉就是这个样子,两个人还争着掏酒钱。
由于客人不多,菜很快就上来了。这时熊清泉从大衣口袋掏出一瓶“洋河”,摇了摇说:
“咱们今天干掉它?”
金全礼说:“干掉它!”
于是就举杯干。干了六杯,才又开始说话。熊清泉问:
“平时怎么不来找我玩?”
金全礼如实相告:“您是省委书记,老找您怕影响不好,没事我不找您!”
熊清泉点点头:
“那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金全礼说:“今天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您!”
熊清泉笑了,说:
“自相矛盾,你自相矛盾老金!我知道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金全礼看了熊清泉一眼,知道熊清泉看穿了他的心思,有些尴尬地笑了。
熊清泉接着说:
“但我要告诉你,我这次帮不了你的忙,请你原谅我!”
金全礼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他听到什么话了?听到什么反映了?那就一完百完了。于是心里“飕飕”地起冷气,浑身感到乏力,但他脸上仍不露出来,说:
“熊书记说到哪里去了,您对我的关怀,已经够大了!”
熊清泉这时说:“老金,我这次帮不了你,并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自己无能为力了!从下个月起,我就要从这个省调出去了!”
金全礼大吃一惊:“什么?调出去,熊书记,您要调走?”
熊清泉点点头。
金全礼说:“这怎么可能?省里怎么能没有您,您要调到哪里去?”
熊清泉说:“到北京×××研究中心当副主任。”
金全礼知道那个中心,是个只有空架子没有实权的单位,禁不住说:
“您,您这不是遭贬了吗?您在这里是第一书记!”
说出又觉得说的不恰当。但熊清泉没在意,而是捣了捣他的肚子笑着说:
“什么遭贬不遭贬,都是党的工作呗!”
金全礼气得拍了一下桌子:“这怎么可能?因为什么?您到这省里工作以后,省里工作才有了起色,现在又要把您调走!”
熊清泉说:“咱们是老朋友,我才对你说,省里都还不知道,中央刚找我谈过。”
金全礼点点头,但接着又叫道:
“这不公平!”
熊清泉叹口气:“当初全怪我,不该到这个省里来,一来就跳进了烂泥坑。有些话我也不好对你说,有的可能你也知道,省委班子分两派,老书记退下去,原来是准备在省里产生第一书记的,后来两派争得厉害,才把我调了过来。谁知,一来,就掉进了烂泥坑。你想,一班人不团结,下边工作怎么能搞好?中央调我也好,把我从烂泥潭子里拔了出来!再换一个有能力的来,让他鼓捣鼓捣试试看!”
金全礼愣愣地在那听着,这才知道,熊清泉每天的工作也不容易。看上去是省委第一书记,谁知也有一本难念的经啊!但他觉得熊清泉是好人,有水平,有能力,这样下场太不应该。但事到如今,谁能改变中央的决定呢?他有些同情熊清泉,想安慰他两句,但又苦于找不出话来。最后愣愣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