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金全礼笑了:“中纪委怎么了?我也想上中纪委,就是人家不要我!”
老丛喝了一杯酒,也笑了。这时县委办公室主任走到老丛身边,轻声问:
“丛书记,下午县里开党员教育会,原定您去讲话,现在时间到了。”
老丛瞪了办公室主任一眼:“没看金专员在这儿?让一个副书记去讲一讲!”
办公室主任忙说“是,是”,退了出去。
金全礼说:“老丛,你该忙去忙,我也马上就回去了。”
老丛一摆手:“忙什么忙,让别人去忙,我要盖房子!”
吃过饭,两人在宾馆里开了一个房间,一人躺了一个铺。这时相互问了一阵家庭情况。金全礼拿出一个磁疗器,送给老丛,老丛老伴有腰疼病。谈到下午两点,金全礼突然从铺上跃起,对老丛说:
“老丛,你看这事如何收场?实话告诉你,到地区还不如在县里,碰上个‘二百五’,把这得罪人的差事推给我,娘的,不是人干的事!”
这时老丛也从铺上坐起来,说:
“算了,你回去!我马上让县纪委写一个报告,将买地皮买材料的账目单附上,让你交差算了!”
金全礼点了点头,又问:
“老周老胡老白那边呢?我也跑一趟?”
老丛沉思一阵,说:
“你最好别跑。咱们关系好,你来一趟我不介意。你到老周老胡老白那里去,他们介意不介意?因为一件小事,失掉几个县,以后工作还怎么做?专员还怎么当?我替你给他们打个招呼,也让他们如此办理算了!”
金全礼点点头,感激老丛是几十年的好朋友。又说:
“老周老白还有一档子事呢,材料上说他们乱搞女人!”
老丛像老母鸡一样“咕咕”笑了,说:
“这事我可不管,你去查女人去!他们是强奸吗?”
金全礼一笑。
老丛说:“死无对证的事,你怎么查!查来查去,也肯定是‘查无此事’!”
金全礼一笑。接着拍拍身子站起来,说:
“老丛,我回去了!”
老丛也站起来,“你公务在身,我不拦你!”
两人一块向外走,这时老丛对金全礼说:
“前几天我到春宫去过一趟!”
金全礼问:“去家了没有?”
老丛说:“怎么没去!我可告诉你,弟妹也好,几个侄子也好,都对你有意见,说你太自私! ”
金全礼笑:“我怎么自私?别听他们胡说!”
老丛说:“说你只顾自己当官,不管他们。如果不是太难的话,其实你可以把他们办到地区去。”
这时金全礼说:“再等等吧,不就是个早晚的问题吗?”
老丛也点点头。下了楼,老丛忽然又动了感情,说:
“老金,我是快退了,实话告诉你,陆洪武上次到县里来,已经找我谈了。”
金全礼吃了一惊:“找你谈了?怎么说?”
老丛伸出一个指头:“还有一年!”
这时金全礼发现,这位二十多年前一块搞过“四清”的好友,果然头发已经花白了,人也苍老许多。金全礼忽然也难过起来,使劲抓住老丛的手。
“我常来。”
老丛说:“是盼你来。在这县上,有几个能说说心里话?”
金全礼问:“有什么要我办的吗?”
老丛摇摇头:“现在我还能办,等以后退下来,实在求不着人的时候,再找你吧。”
金全礼说:“保重!”
老丛说:“上车!”
车驶出县城,金全礼靠在后背,将手捂到头上。政界混了这么多年,他突然有些伤感。
过了两个礼拜老丛、老周、老胡、老白各县的纪委都将材料送了上来。金全礼拿着材料向陆洪武汇报一次,陆洪武说:
“既然查过了,没有大问题,就结案算了。同时向中纪委、省纪委写两份报告,将情况汇报一下!他们也收到了同样的举报信,上个星期批到了我这里!”
金全礼应了一声,回来,赶紧让工作组将材料呈了上去。
八
吴老中风六个月零三天,终于在医院病逝。据说吴老死得很惨,断气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吴老患病六个月,照顾他的基本都是他老伴。一个人不管地位多高,成绩多大,反正临终前守在他身边的,也就是亲人。行署也派了一个人去医院值班,但人家老婆孩子一大堆,心里有人家的事,尽心尽意的也就是老伴。本来老伴是日夜不离他左右的,可这天她想回家取一件罩衫。罩衫取来,吴老就断了气。老伴扑到吴老身上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