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县的班子得更替,不更替春宫搞不好!”
金全礼听说后,气得摔了一只杯子:
“这个县委书记让他来当嘛!他当春宫不就搞好了?这么说省里地里无眼,继续让我在这祸害百姓!他比省委地委的领导还有水平,他怎么不去中央工作呢!”
当然,一开始两个人的矛盾,只是局限于背后,背后相互发发牢骚,矛盾并不见面,到了县上开会,主席台上一坐,两人该怎么着还怎么着。金全礼讲话,总要说:
“刚才毛县长说的,我全同意。我再补充几点……”
小毛也说:
“刚才金书记说的,非常对,非常必要,我们回去要贯彻执行!”
但后来不行了,渐渐矛盾有些公开化。一次县委这边开会,通知小毛参加,小毛没来,陪省里来的一位处长下去转去了。金全礼见小毛这样无礼,起了愤怒:
“他还是不是党员了?县委开会他不参加,陪人下去转,副县长就不能陪了?他年纪轻轻,倒知道走上层路线了!”
接着又赌气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我看他除了和毛主席一个姓,别的看不出有什么大本事!”
后来这话传到小毛耳朵里,小毛就很不高兴。下次县委开会,他又故意没参加。金全礼见小毛如此无礼,就以牙还牙,以后政府那边开会,请他去讲话,他也不参加,说:
“我就不去了,由毛县长讲讲就行了,现在不是提倡党政分开嘛!”
渐渐这在县里成了习惯,开乡常委书记会,小毛不参加;开乡长会,金全礼不参加。所以当县委办公室主任向他汇报县上要开乡长会时,金全礼就有些不愉快,皱了皱眉,将挑起的面条又扔到了碗里,向办公室主任说:
“他开会就开呗,你向我说这些干什么?”
办公室主任忙说:“当然,金书记,要照往常,他们那院开会,我不会理他!但这次……这次毛县长亲自坐车到县委这边来,说金书记从省里一回来,就让告诉他,他请您到会上讲话……所以,我想问问您,您现在回来了,告不告诉他?”
金全礼果断地说:“不告诉他!明天给我安排车,我到大春庄去看看那里的群众。他开他的会,我到群众中去!”
办公室主任忙说:“好,好,不告诉他,我这就去安排车!”
从宾馆出来,金全礼还自言自语说:“你开你的会,我就不参加!”接着又生出一股豪情,
你小毛目中无人,看我不起,现在让实践检验,党到底信任谁;你小毛那么大能耐,怎么不提你当副专员?我老金没本事,党怎么看得起我?你还别狂妄过头,我到专里以后,咱们就成了一条线了,我正好管着你,看你能怎么样!我再到春宫来,你就得向我汇报工作,你孙猴子不是有本事吗?以后你就在我的手心里折腾吧!
这样想着,金全礼顺着街道向家里走去。十来天没见老婆孩子了,得赶回去看看。正走着,一辆上海“桑塔纳”迎头开来,在他面前“”一下站住,从车上跳下一个人,正是小毛。小毛穿一身他常穿的西服,头上压一顶鸭舌帽,冲着金全礼打招呼:
“金书记,您回来了?”
小毛叫了一声“金书记”,令金全礼有些吃惊。小毛刚上台时,对金全礼毕恭毕敬,开口闭口“金书记”,后来看不起金全礼,与金全礼有矛盾以后,开始叫“老金”,现在又突然叫“金书记”,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但这时小毛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金书记,刚才政府办公室的同志讲您回来了,我就赶紧过来!”
金全礼毕竟是多年的老干部,肚子里有些涵养,便笑着说:
“我就是说到你家里去找你!”
小毛听了这话心里也很高兴,说:
“上车!到我家去!我那还有一瓶‘古井’!”
金全礼只好上车。到了小毛家,小毛让老婆搞了几个菜,两人就喝起了“古井”。酒过三杯,小毛说:
“金书记,明天开乡长会,想请您去讲一讲!”
金全礼虽然吃了酒,但心里并不糊涂,还知道原则界限在哪里,就说:
“不必不必,由你讲一讲就行了,我十来天不在县里,对情况不熟悉!”
小毛说:“金书记,您得去讲一讲,出去十来天,哪会对情况不熟悉?再说,还想请您讲一讲这次省里开会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