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张出事并没有大家说得那么复杂。事情是这样的。这天中午,老张在办公室吃完饭(中午吃的三两大米,一份炒芹菜,一小碟猪肚),剔了剔牙,就要躺到长沙发上困个觉。这时女老乔推门进来,说要找老张汇报工作。老张当时还有些不满意,怪她打扰自己睡午觉。但想起自己已经是副局长了,不能跟下边同志一般见识,就拍了拍沙发,让她坐下。女老乔说是汇报工作,其实是想争取自己副处级调研员的事。说了半天,说请局领导考虑,自己反正是快退休了,找领导也就这么一次。老张想快点把她支走好睡觉,就说:
“好,好,下次局里开会,我帮你提一提!”
老张这么痛快地应承下来,没想到女老乔激动起来,激动得像个少女,一下将手拍在老张的像蛤蟆肚一样的厚手背上,说:
“老张,你到底是咱处出来的!别人都欺负我,惟有你关心我!”
接着就抽抽搭搭有哭起来的意思,还用纱巾擦眼睛。老张见她将手放到自己手背上,心中也有些激动。因为活了五十多年,长了一副猪脖子,世界上除了老婆对他有意思,别的女人没对他有过什么意思。女老乔又一哭,他心中不禁有些骚动,转脸一看,看她哭得像个少女——老张与女老乔前后脚进单位,当初女老乔年轻时,模样还是不错的,比现在的女小彭还好。于是就拍了拍女老乔的肩膀:
“不要哭小乔,不要哭小乔,有我哪!”
老张一说“小乔”,女老乔真以为自己是当年的少女——也是一时疏忽大意,就将肩膀靠到了老张的怀里。老张也是一时疏忽,忘记控制自己,就笨拙地在女老乔身上胡乱摸起来——正在这时,老张的老婆推门进来——老张老婆一般从来不到老张单位来,也是合该出事,这天身上不舒服,请假提前回家休息,到家又发现忘了带钥匙,便来找老张,谁知一推门发现老张正干这事,本来身体就不舒服,情绪不好,现在瞧见老张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在办公室摸摸索索,就醋意大发,当场闹了起来,扯住女老乔扇了两个嘴巴,然后哭哭啼啼跑到隔壁老熊屋子里,让老熊去看看老张在干什么!老张当时给弄蒙了——本来他跟老乔从来都正经,正经了几十年,没想到老了老了,出了问题,所以直到老熊进来,老张的手还没有从女老乔腿裆里抽出来(隔着裤子)。老熊当时就说:
“看看,看看,老张,你成了什么样子!”
镇定下来,女老乔、老婆、老熊都走了,老张一身瘫软,才明白自己今天干了什么。他后悔不已,娘的,狐狸没打着,惹了一身骚不是!他一下午没出办公室门,尿泡都憋疼,也没有出去。第二天就不好再来上班。局里也通知他,让他在家写检查。女老乔也自动不再来上班。老张与女老乔身处两地,冷静下来,都开始后悔,开始相互埋怨对方。女老乔埋怨:
“这个贼老张,原来不安好心,你不该乘人之危!”
老张埋怨:
“这个鸡巴老乔,果然不是东西,她一挑逗不要紧,把我给毁了!”
但老张到底是领导,比女老乔强,女老乔只埋怨老张,好像自己没有一点责任,在家委屈得哭,老张还想:
“当然,老乔不是东西,我也有责任!”
老张一不上班,老张老婆也不上班,用沙发抵住门,不让老张出去,不让他写检查,让他先给自己解释清楚,让他交待一共多少次,和女老乔之前,又有多少个,每个多少次……老张输了理,也不好发脾气,只是一遍遍地说:
“我不是说了,没有真干,要不还不插门!”
老婆哭道:
“我不管你插门不插门,如果没干,她会让你的手摸她那个地方?我还不如抓电或是喝它瓶农药。”
所以老张还得防着,不能让老婆抓电或喝农药。
老张一出事,单位热闹了。原来老张所以能提副局长,是部、局两派斗争的结果,提了他这么个中间派。现在中间派出了毛病,部、局两派又都开始利用此事攻击对方,说老张是对方提的,看提得多么不合适!双方一相互攻击,又都积极起来整治老张,以证明老张不是自己提的。于是部里、局里做出决定,一面让老张在家写检查,一边就停了他的职,一边让组织处重新调查老张,于是组织处就下到老张过去当处长的办公室调查他。
一听说要调查老张,老孙高了兴,高兴得手舞足蹈。连明打夜整理发言,连星期日也没过。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