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这个无聊文人又失了业。山寨上,火把下,被姐姐们一叉叉到了月儿低垂的山梁上。也使我们这些嫉妒他800万美元的人稍稍趁了一点心愿。但这时俺孬妗已经把事情搅得满城风雨。最后还是俺孬舅出场,与小麻子又握手言和。当然,一开始两个人也有些相互不服气。孬舅在受了俺孬妗的巨峰和大屁股的压迫之后(他倒是能看到全乳和全屁),浑身充满了勇气。俺孬妗坐在炕沿上啼哭:
“你是不是一个男的刘老孬?我一个妇道人家,被人家看了半个乳房和屁股,今后还让我在村里怎么活?俺娘家人知道了,又是一个什么后果?我从17岁嫁到你手上,没跟你享过半天福,倒是受了不少没头没脑人的气。这事就是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拳头上跑得了马,门户关得紧紧的半个蚂蚁钻不进来的巾帼英雄。这口气你要这么咽下去,妈了个×刘老孬,今天咱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给我一张休书,我立马就回娘家;回到娘家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我可以以污辱妇女罪到京城告状嘛。我可以学杨三姐嘛。刘老孬你别在炕那头眯着眼睛装死狗,一遇到这种事情,就像老鳖一样把脑袋给缩了回去,留着你老婆让这些闲汉欺负。再这么下去,我还靠你个什么?我还不如和那些闲汉同流合污,乳房和屁股全让他们看了合适。我替谁保留呢?你在世界上替我立不住杆,日日让我受这些没来由的欺负,你是什么?你除了是一头乌龟,还是一团鼻涕。你除了是鼻涕,你还没有精子。男人是团鼻涕,男人又没有精子,你说我还要这样的男人干什么?……”
俺孬妗拍着巴掌,就这么在家里闹着。俺孬舅一开始是愤怒,接着是叹息,再接着是在那里傻笑;突然,孬舅一声长啸,如猛虎下山,手提一杆粪叉,就这么从家里跳了出来,跳到了大街上。小麻子正在街上与一帮闲汉晒太阳,一边把棉袄脱下来在那里扪虱子,一边还在那里吹嘘他的手段,已经把他孙公司的那个职员,说成了他自己,他怎么在蒙特卡罗海滩上偷袭到了孬妗的半个乳房和半个屁股;说来也不是故意的,就好象村里喂牲口的,半夜起来添草,看到邻居小妇人的家还亮着灯,就偷偷地溜了过去,到了跟前,用舌头舔破了窗户纸,从那小眼里往里看,那小妇人竟点着灯光着身子在炕上睡着了;当然,不会看得太清楚,朦胧的豆油灯下的红光里,从我这个角度,只看到半个乳房和屁股;但朦胧有朦胧的好处,半个有半个的好处——甚至比全看到还好,更给人留下一个想象和发展的余地;就像一个全裸的女人站在你面前,总没有她星星点点在乳房和屁股那里遮上一些挂上一些更能激起你的激情。单是这半个乳房和屁股,我看过还有些后悔呢——没看出它们和另外的乳房和屁股有什么区别。一切还不如不看。不看还继续保留着它的神秘性呢。幸好的是,我只远远看了个朦胧。他正这么说着,突然看到俺孬舅提着粪叉红着眼飞奔而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戛然住了嘴,想起了民国时候;这个大清王朝的民族英雄,怪叫一声,抱着自己的脑袋,屁滚尿流而去。他抱着脑袋在前边跑,俺孬舅提着粪叉在后边追,好一幅多年不见的英雄追赶图。一追追到了村头粪堆旁,俺孬舅一个粪叉投出去,“嗖嗖”的飞行过程,差一点戳小麻子一个透心凉。这时两个英雄相对而泣。最后,小麻子过了过嘴瘾,但也付出了代价,以包赔半个乳房和屁股的损失——赔偿俺孬妗1000万马克而与俺孬舅握手言和。这又成了一个轰动世界的新闻。成了世界各报的头版头条。有的干脆出了号外。
一亿马克也改变不了她的原则
我们看到了乳房和屁股、抑或是尊严?
一千万在后边沉稳不动
蒙特卡罗海滩,纸包不住火
谁在从中间斡旋?据说是小刘儿
政治对经济的重大胜利
秘书长手中的粪叉,下次将掷向谁?
交易还在后边
……
等等等等。这只是文章标题的一部分。那时真是洛阳纸贵呀。小麻子,你也有今天,你也有认矬和付出代价的时候。这也是你后来在同性关系者回故乡的工程中对俺孬舅和俺孬妗仇恨的根本原因吧。——但在我们的飞机上,这也不过是我们无意之中的一个话题罢了。张家长李家短已经说得够了,该转一下话题了,该转到我们自己身上了。总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谈话在大炕上飞升和交往,总是切不中要害和深入不了主题,谈着谈着也让人感到空洞和乏力。张家李家初说起来固然轻松,但时间一长,张家李家就像嚼尽的甘蔗一样没了滋味,面对你的又是一个沉鱼落雁的女子,这时还得为寻找话题而费尽心机,在心理上就不是一种享受而变味走味成了一种折磨了。油条已经走油了,变成硬棒棒一条了。打破这种局面的办法是什么呢?聪明之举,就是赶紧停止这种谈话,换一个严肃的题目,你由一个轻浮的男子,变成一个突然崇高和严肃的正人君子,来一个急转弯,说不定倒有出人意料的效果呢!但严肃的话题,也像轻浮的话题一样,在我头脑里本来也存的不多;挖空心思在那里想严肃的话题,谁知比刚才有一搭无一搭在那里说谈话还让人窘迫。刚才淡是淡了些,但毕竟还有话可说,现在好了,换严肃的了,怎么一句也找不出来?背后那么多花花肠子,怎么一上阵,就成了这个德性?我自恨自艾,在那里叹气,孬妗这时也看出我并不是一个特别有趣味的人,内存不多,硬盘不多,再也拷贝不出新玩意了,就仍然向我露着大腿(我觉得这已经给了我很大的面子),倒在炕上,拿起一张报纸在看,遮住了她的脸。也是急中生智,看着那报纸,我倒突然想起一个话题,就是蒙特卡罗海滩半个乳房半个屁股在报纸上被炒了个满天红的情况。最后这美人胜利了。我说这一段,大概不会引起她的反感吧?于是,我就说了刚才那段新闻,以取代刚才的谈话和张家长与李家短。说这新闻的时候,我还耍了一个小花招,先不说姓名,说有这么一个轰动世界的新闻,有这么一个大美妞,有这么半个美丽的乳房和半个丰满的屁股,被人偷看了,由此在世界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妗哪,咱们长时间住在村里,消息不大灵通,对外边花花世界上那些男人和女人的心思,咱们也猜不透,可是这个事你得猜一猜,你猜一猜这个被全世界的男人宠爱和女人是谁?果然,俺孬妗真诚地而不是出于对我挖空心思找话题所给予同情地放下手中的报纸,真诚地笑了,与我故意猜了起来。谁没有肤浅的时候呢?张猜猜?李婉儿?要不就是呵丝·温布尔?都不是?两人哈哈地大笑起来。俺妗甚至从炕上坐了起来。什么呵丝·温布尔,别看她是一轰动世纪的大明星,但她连这个人身上的一个布丝也不值。是这样吗?小子,你可别骗我。妗哪,我能骗你?对别人我敢这么着,对你,那我得先摸一摸腔子上有几个脑袋。俺妗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和眵模糊都出来了。她一边从对襟棉袄中掏出绢子去擦,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