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瓦房不能解决牛长顺和牛长富性的危机的时候,他的妹妹们难道不可以帮他们解决吗?
瓦房是我创造的,他的妹妹们就不是我创造的吗?
当然近亲是不能结婚的,但是当我寻找到世界上还有和牛长顺牛长富一样或类似的情况,而他恰恰也和牛长顺牛长富一样有着妹妹或是姐姐的时候,这个交换不就成立了吗?
我把牛长顺和牛长富的妹妹嫁给另外的牛长顺和牛长富,我把另外的牛长顺和牛长富的妹妹嫁给现在的牛长顺牛长富,冠冕堂皇而又顺理成章,名正言顺而又不犯人伦,恰到好处而又各得其所,何乐而不为呢?
——世界的重大危机,就这样四两撬千斤地让牛文海给解决了。
出乎牛文海预料的是,他想出的这个解决家族间性危机的办法,何止仅仅解决了他儿子的危机呢?从此——这种“换亲”的办法,就在我们的故乡绵延流传蔚为壮观——同时,它对于社会的安定和经济的繁荣,精神文明的复兴和犯罪率的下降,都是当今世界上最优秀的政治家想出的治国方略所不能比拟的——你解决的也是一个社会危机——你穷其一生的努力,大不过一个牛文海。
……没想出这个方案牛文海还在那里苦恼,一想出这个方案牛文海也像我们一样激动了。这时他就停止了转房。看来世界上不存在永久性的难题,任何事物都不是铁板一块,任何铁板都不可能没有逢隙。这时牛文海像牛顿一样对世界充满了豪情:
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整个地球
这时瓦房已经不算什么了。有两个女儿在,也许过去烈日下庄稼棵子里的积累和瓦房的盖起都没有意义;早知如此,你像常人一样慵懒和对世界无动于衷也不会损失什么;但是我们的牛文海舅舅又不这么认为他的认为恰恰相反:也许没有前边的努力和准备,还没有现在的灵感呢;也许没有瓦房让你围着它乱转,你的女儿从你身边走过,你也会像常人一样熟视无睹呢。对于过去的努力他并不后悔,过去的努力对于现在并不显得徒劳。接着令他感动的是这样一个事实:他的儿子是两个,他的女儿也是两个,对于“换亲”来讲,一个换一全,不正好各得其所和天作之合吗?从这个意义上,牛文海又真诚认为:
从事情妥帖体当和天衣无缝来看,这并不是单凭人力所能达到的
我总感到似有神助。
在神的面前,我本人倒显得微不足道
……牛文海又成了一个富有美德的人。但是我们也知道,当一个事情达到天衣无逢似有神助的程度,你离自我消亡的日子也就为时不远了,当时我们对“换亲”充满着多么大的热情啊。它不亚于在世界上开辟了另外一条通往幸福的渠道和创立了另外一个通往理想社会的政治制度。你真是独辟蹊径,你真是未卜先知,你真是大智大勇,你真是巧妇能为无米之炊。牛文海舅舅,你爆炸了一颗精神原子弹。牛文海舅舅,唯有你。这时牛文海舅舅像瓦房刚刚盖起一样,倒是在我们面前露出了他片刻的肤浅的本相,在那里捧着手里的水烟袋说:
“想来想去,‘换亲’这个名字起得好。”
我们马上附合:
“那当然。”
吐出一口烟又点着我们说:
“能给一个新事物起一个好名字也是很重要的。有时它的作用不亚于事物本身——就像商标对于罐头,旗帜对于军队。因为: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我们马上会意:
“那当然。”
接着我们又有些不解:
“那么这次名称的意义在哪里它又好到什么地方呢?”
这时牛文海压低声音说:
“你们看,明明是个‘性’的问题,现在因为一个名字,就转换成了‘亲’,还不够好吗?”
接着在那里“咕咕”地笑起来。我们马上恍然大悟,也随声附和地跟着他笑——虽然有些尴尬,但也似乎成了他的同谋。
牛文海接着又谦虚地说:“当然,事情还不够完善,一切还可以发展。”
我们固执地说:
“已经够完善了,已经不用发展了,再发展事物就过了头我们的思想也跟不上趟了——就像上次的瓦房一样。”
但牛文海还是拋弃我们继续在那里发展。看来他是赞成精英治国的。本来一对一的换亲我们觉得已经够成熟了——既解决了各自的“性”双方又换了“亲”,但是我们的牛文海舅舅还是觉得这种交换显得简单和原始了一些,不是不可以继续发展和完善。他是一个勤于耕作的先行者呀。他在烈日下的庄稼棵子里有锻炼。于是他拋弃我们接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