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该怎么办?好歹想个法子,救救你舅。”
不是我自我吹嘘,一到这种关键时候,我的英雄本色就显露出来了。我虽然是孬舅的外甥,但在这一点上与他截然不同。他是小事清楚,一遇大事就胡涂;我是小事胡涂,一遇大事,头脑就唰唰地清楚了,处事不惊,临危不乱。须知,当年我是跟过曹丞相的,什么大事没见过?面对对话,面对草鸡的老孬,面对他向我伸出的求救之手,我一点没有慌乱,一把接过了他那冰凉的小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救出了灭顶之灾。我问他:“你想与他们对话吗?”
孬舅慌乱地摇头:“不想,宁死也不想。”
我:“知道与他们对些什么吗?”
孬舅:“不知道。”
我:“能给他们找到家园吗?”
孬舅:“不知道。”
我:“既然一切都不能和不知道,那就当机立断,不与他们对话!”
孬舅:“这个决定我会做,只是如何摆脱他们,不与他们坐在一起,让我犯难。他们一步步向我走,我如果当着众人狼狈逃蹿,Party上这么多人,也让人家笑话。”
我指点他:“你忘了俺姥爷的话了?‘这事我知道了,我带回去研究研究。’你就这么给他们说。然后你可以堂而皇之地离去,又把他们尴在了这里。至于回去你研究不研究,研究多长时间,不全在你了?社会舆论也照顾了,事情似乎是接受了,又等于一切没有解决;被动变为主动,把皮球又给他们踢回去,你说这计妙不妙?”
孬舅恍然大悟,听得两眼发光。他“彭”地打了我一拳:
“好小子,有你的。你的意思,是让我白涮他们一道。对不对?”
这时我有些看不起孬舅,皱着眉说:“你不要这么说嘛,事情可以这么做,但不要这么说!”
孬舅又恍然大悟,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对对,在这个问题上,你还是比我成熟。我听你的,就这么对付他们丫挺的。”
事情有了解决办法,孬舅浑身轻松了,满面放光,骑在驴上,甩着一串钥匙链,在那里看冯·大美眼他们怎样迈着模特步向他一步步走来。我在孬舅旁边,将驴头向前跨了一步,与孬舅的驴平行——因为我献计有功,孬舅也没批评我的僭越。我的驴兴高采烈。果然,待冯·大美眼一帮人对话到孬舅面前,还没有等他们开口,孬舅就用刚才的一番话对付他们。虽然孬舅有些性急,但还是把他们惊得目瞪口呆。所有扭动的美妙的身躯,都僵在那里。闹了半天,一句话就这么结束了,就被他带回去研究了?我们是为研究而来?滔滔洪水而来,一句话就成了闸门?话还没对,话就结束了?我们为之奋斗的口号、理想、灿烂的晚霞和血红的朝日,一切还算不算数了?刚才台上独特的演出和为这场演出所做的辛勤的幕后准备,霎时间就付之东流了?愤怒、感叹、窝囊、不平,所有的情绪都堵在了心头,但一个个都干张嘴说不出话。连孬妗冯·大美眼都不例外。这些同性关系者虽然都是世界名人,但他们大部分毕竟是西方人,他们哪里知道我们中国的哲学?看着他们的窘态,孬舅哈哈大笑,乐不可支。然后扭转驴头,扬长而去。边走还边唱着李白的诗: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广场上一片叫好。连平时看不起孬舅的小毛驴,这时也连连点头,说:
“不错,这次处理得不错。”
孬舅走后,我就成了中心。记者们纷纷拥过来,开始向我提问题。我在麦克风前面,神态自若,忙而不乱。记者们个个高举着手,献媚地希望我能用指头点着他,由他提问。我心中自有安排,没理这些孙子,只是捡那妖艳的狐狸一样的女记者,挑了几个,作为今后发展的铺垫。我座下的小草驴,到底在恢复礼义与廉耻委员会呆过,这时也显示出大家风度;得意它倒有些得意,但不形于色,只是翘着两片嘴唇往天上翻。
狐狸精:“小刘儿,刚才秘书长走之前,你们两人曾咬了半天耳朵,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当然不能上她的当,镇定自若地答:“我们亲人之间的谈话,没有必要告诉外人。”
广场上一片“嗡嗡”声和笑声。
另一个狐狸精:“同性关系者们提出要寻找家园,秘书长说要研究研究;那么在没有研究出结果之前,他具体的态度是什么?你对这事有什么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