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代真的很疼你,你心想。
尽管神代没有把你当人看,却的确爱着你。
人们常说“养老鼠咬布袋”,人类不懂得怀疑家里的宠物,神代也不懂得怀疑你。所以,他才会连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瞒着他准备偷偷反咬他一口——大概吧。
从结果看来,情况确实如此,但你实在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骗过了神代。
为了防止事迹败露,你小心地注意每个环节,但不确定自己的态度是否够自然。此外,你刚告诉八木德夫真相的那阵子,他的形迹变得相当可疑,吓得你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发出的讯号虽弱,但数量惊人。
神代阅历丰富,尤其擅长骗取他人的信任以榨干肥羊。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对所有的讯号都视而不见,傻傻地被骗?
你怎么想都觉得神代是明知有诈,却故意不戳破。
但那更不可能,毕竟那对神代而言无异于自杀。但这只野兽绝不可能多愁善感到想自杀或自取灭亡。
无论神代是否知道真相,你都无法释怀。要是换成小纯,他大概会说:“死人口中问不出真相,别白费力气了。”
总而言之,你顺利杀了神代,也成功逃亡。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你还不能高枕无忧。
虽然梶原他们极力隐瞒诈领保险金杀人一事和你的存在,但没人能保证他们不会说漏嘴,况且八木也有可能畏罪自首。
或许,有人会仔细地追查你的户籍,从你可疑的婚姻史中发现犯案痕迹。
如果想完美脱逃,就必须甩开关于你这个人的一切。
因此,你找来了那个女人。
“我问你,这两天要不要来我家?啊,嗯,在国分寺。有些好消息不方便在外面说。对对,是赚大钱的好消息。咦?放心啦,很安全。总之你就听听看嘛。谢谢,对了,有件东西麻烦你带过来——”
这一年半以来,你不时地请她吃饭,博得了她的信任。
她是你的希望。
那女人曾经与你在同一家应召站工作,花名叫树里——没错,就是我。
(1).在日本租屋时需要保证人,其主要职责是在房客欠租时承担责任,以保障房东权益。保证公司便是以公司形象为房客承担保证人的责任。——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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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坦承涉案,但也强调自己不是主谋,只是遭到了利用。
绫乃为自己排休,想尽量来法庭旁听。由于这是她挖掘出来的案子,她当然希望能见证到最后一刻。
但是,她更想知道铃木阳子是什么样的女人,做了些什么。
被告八木德夫(待业,四十七岁)的证词七
我不清楚阳子姐到底刺了几刀。
其实我真的很害怕,但就是无法移开视线,只好从头看到尾。
声音,神代先生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阳子姐将刀子刺进他的下腹部,就这么插在那里。
然后,阳子姐说要去拿钱,光着身子走向神代先生的书房……对,她好像知道神代先生把钱藏在那里。
接着,她给了我一个装了纸钞的包包。里面大概有一千万,用这些钱躲一阵子风头应该绰绰有余。
是的,我带着装了钱的包包先跑了。不,我不知道。阳子姐说她要先把身上的血洗干净再走……
我想尽量逃远一点,就一直往北逃,最后逃到了北海道。我身上有钱,所以每隔几天就换一家旅馆住。
可是,我还是很害怕,怕得不得了。杀了沼尻先生后,神代先生邀我同住,还说我是他的家人,所以我觉得自己很安全,天塌下来也有神代先生帮我扛。结果现在一个人浪迹天涯,无论躲到哪儿,我都觉得自己逃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阳子姐说得没错,梶原他们不会说出真相,所以媒体从来没报道过我的事情,但我还是无法安心……不仅如此,我一天比一天焦虑,老是想起沼尻先生跟神代先生。坦白说,逃亡的日子比现在难挨多了。
是,我当然也想过入住旅馆时应该编个假名字,可是……不知怎么搞的,每次都不小心填了本名。我自己也搞不懂,或许我希望早点被抓吧。
咦?对,我不知道。我在警方的侦讯中回答过好几次了,我不知道阳子姐的下落,当然也不知道她租了国分寺的公寓。
我说过了,我当然没有杀害铃木阳子小姐。
“我说过了,我当然没有杀害铃木阳子小姐。”
他的声音微弱而坚定,响遍狭小而静谧的法庭。
八木德夫否认杀害铃木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