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叫声来自空气的振动,使空气振动的是神代的喉咙。痛苦至极的神代从大脑发出讯号,并运用肌肉使喉咙发出声音。所有的现象都能从物体与物体之间的关系得到解释。
那声音应该是某种话语,但你听不出来。听起来像是在生气,也像愤怒,也像在笑。
无论如何,这都跟你没有关系。
从八木按照计划从后面冒出来电击神代那刻起,你脑中只想着要拿刀刺神代,刺到他完全不动为止。
这是必要程序。这只是破坏物品的必要程序——你学会如此告诉自己。
待神代不再出声,身体也不再动弹后,你将刀子插进他的胯下,然后去神代的书房打开了桃花心木办公桌的活动柜。神代说他把钱藏在这里。抽屉底部有一层隐藏空间,里头有一堆连绑钞纸都没拆开的纸钞。你拿出十沓塞入运动提袋,交给八木。
这是他的酬劳,也是应急的跑路费。八木收下提袋,面色苍白地逃之夭夭。
在偌大的宅邸之中,只剩下你跟神代独处。你冲了个澡,把身上的血洗掉,在自己的房间将头发吹干,然后换上了新的衬衫跟牛仔裤。
你拿出小型波士顿包跟托特包,准备打包。波士顿包用来装藏在书房的纸钞,能塞多少就塞多少;托特包里则装了三件薄羊毛衫与你所有的个人证件,以确保整个家里都找不到关于你的蛛丝马迹。接着,你照了照全身镜,检查自己背着两个包包的模样有无任何可疑之处。看来应该还算正常。
你将书房的东西物归原位,最后用宅邸内的家用电话报了警。
“家里有人死了,地点是江户川鹿骨——”
你对总机的反应充耳不闻,重复了一次必要信息就挂了电话。如此一来,至少警方会过来看看状况。
假如梶原他们赶在其他人之前发现尸体,或许会先处理尸体,然后才来找你。你不认为他们能轻易找到你,但有了警方的介入,他们肯定会先想办法隐瞒杀人诈领保险金一事,不会花心思对付你。
你从玄关处走向清晨的寂静住宅区。
你先走到了新小岩车站,然后搭出租车前往涩谷。出租车驶离站前圆环时,你似乎听见了警车的鸣笛声,但不确定是否跟你的报案电话有关。
在涩谷下车后,你穿上羊毛衫,再次搭出租车去六本木。从六本木下车后,你换掉身上的羊毛衫,第三次搭上出租车去新宿。
即使是大清早,闹区的行人仍然不少,你不厌其烦地换衣服,换搭出租车,只要五官与发型不引人注目,就没有人能追查到你的下落。
你在新宿搭乘中央线前往国分寺。“WillPalace国分寺”是你特地为了今天而准备的公寓。
26
我看过一大堆为钱杀人的人,倒是从来没见过为了良心而杀人的。
八木被移送到东京接受侦讯,态度顺从无比,十分配合。
有了他的供词,“KindNet”所犯下的连环保险金杀人案总算得以露出全貌。
涉案者共有五人,分别为神代武以及与他同住的梶原仁、山井裕明、渡边满和铃木阳子。他们利用八木这种受“KindNet”管理的弱势群体反复犯案。
此外,八木也承认与铃木阳子合谋杀害了神代武。但他强调自己只负责帮忙,用武士刀乱刀刺死神代的人是铃木阳子。神代遇害后,他们分头逃亡,因此,他不知道铃木阳子躲在国分寺,也否认杀害铃木阳子。
八木被捕后,梶原、山井跟渡边也放弃挣扎,逐渐松口,坦承涉案。他们一开始不愿意详细谈到八木跟铃木阳子的模样,果然是心里有鬼,害怕泄露杀人诈领保险金一事。
案情大致上如搜查总部所料,但八木、梶原、山井与渡边全都否认与铃木阳子的死有关。警方原本就没有证据能证明铃木阳子死于他杀,如今所有人都否认涉案,更让案件难以成立。
因此,搜查总部的人多半认为铃木阳子是自杀。
铃木阳子由于一再参与诈领保险金杀人案而心生愧疚,索性杀了神代以终止罪孽。她原本躲在事前准备好的国分寺公寓,但到头来还是选择了服安眠药自杀。养一大堆猫不是为了湮灭证据,而是因为精神失常,跟绫乃当初猜想的一模一样——以上是众人的推论。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随着八木被捕,所有还活着的关系人已全数归案,连环保险金杀人案与神代命案的侦讯也很顺利,可望成功“结案”。警方高层的人也认为,不必特地追查铃木阳子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