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哲点点头。“而且你还摔了一跤。”
她蓦然怔住了,然后眼泪簌簌而下。“我知道你们会怀疑我的。”马哲没有答理,而是问:“你为什么要去河边?”
她立刻止住眼泪,疑惑地望着马哲,想了很久才喃喃地说:“你刚才好像问过了。”马哲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难道没有问过?”她既像是问马哲,又像是问自己。随后又自言自语起来:“好像是没有问过。”
“你为什么去河边?”马哲这时又问。
“为什么?”她开始回想起来,很久后才答:“去找一支发夹。”“是吗?”马哲的口气使她一呆,她怀疑地望着马哲,嘴里轻声说:“难道不是?”“你是什么时候丢失的?”马哲随便地问了一句。
“昨天。”她说。“昨天什么时候?”“六点半。’“那你是什么时候去找的?”“六点半。”她脱口而出,随即她被自己的回答吓呆了。
“你是在同一个时间里既丢了发夹又在找。”马哲嘲笑地说,接着又补充道:“这可能吗?”
她怔怔地望着马哲,然后眼泪又流了下来。“我知道你们会怀疑我的。”“你看到过别的什么人吗?”
“看到过。”她似乎有些振奋。
“什么样子?”“是个男的。”“个子高吗?”“不高。”马哲轻轻笑了起来,说:“可你刚才说是一个高个子。”
她刚刚变得振奋起来的脸立刻又痴呆了。“我刚才真是这样说吗?”她可怜巴巴地问马哲。
“是的。”马哲坚定地说。
“我怎么会这么说呢?”她悲哀地望着马哲。
“你为什么到今天才来?”马哲又问。
“我害怕。”她颤抖着说。
“今天就不害怕了?”“今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低下了头,然后抽泣起来。“我知道你们会怀疑我的。因为我的发夹丢在那里了,你们肯定要怀疑我了。”马哲心想,她不知道,使用这种发夹的女孩子非常多,根本无法查出是谁的,“所以你今天来说了。”他说。
她边哭边点着头。“如果发夹不丢,你就不会来说这些了?”马哲说。
“是这样。”“你真的看到过别的人吗?”马哲突然严肃地问。
“没有。”她哭的更伤心了。
马哲将目光投向窗外,他觉得有点累了。他看到窗外有棵榆树,榆树上有灿烂的阳光在跳跃。那女孩子还在伤心地哭着。马哲对她说:“你回去吧,把你的发夹也拿走。”
五
一个星期下来,案件的侦破毫无进展。作为凶器的柴刀,也没有下落。么四婆婆家中的一把柴刀没有了,显而易见凶手很可能就是用这把柴刀的。据老邮政弄的人回忆,说是么四婆婆遇害前一个月的时候曾找过柴刀,也就是说那柴刀在一个月前就遗失了,作为一桩抢劫杀人案,看来凶手是早有准备的。马哲曾让人在河里寻找过柴刀,但是没有找到。
这天傍晚,马哲又独自来到河边。河边与他上次来时一样悄无声息。马哲心想:这地方真不错。
然后他看到了在晚霞映照的河面上嬉闹的鹅群。么四婆婆遇害后,它们就再没回去过。它们日日在此,它们一如从前那么无忧无虑。马哲走过去时,几只在岸上的鹅便迎着他奔来,伸出长长的脖子包围了他。
这个时候,马哲又听到了那曾听到过的水声。于是他提起右脚轻轻踢开了鹅,往前走过去。
他又看到了那个疯子蹲着的背影。疯子依旧在水中玩衣服。疯子背后十米远的地方就是曾搁过么四婆婆头颅的地方。
在所有的人都不敢到这里来的时候,却有一个疯子经常来,马哲不禁哑然失笑。他觉得疯子也许不知道么四婆婆已经死了,但他可能会发现已有几天没见到么四婆婆,么四婆婆生前常赶着鹅群来河边,现在疯子也常到河边,莫不是疯子在寻找么四婆婆?马哲继续往前走。此刻天色在渐渐地灰下来,刚才通红的晚霞现在似乎燃尽般暗下去。马哲听着自己脚步的声音走到一座木桥上。他将身体靠在了栏杆上,栏杆摇晃起来发出“吱吱”的声响。栏杆的声音消失后,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飘了上来。他看到那疯子这时已经站了起来,提着水淋淋的衣服往回走了。疯子走路姿态像是正在操练的士兵。不一会疯子消失了,那一群鹅没有消失。但大多爬到了岸上,在柳树间走来走去。在马哲的视线里时隐时现。他感到鹅的颜色不再像刚才那么白得明亮,开始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