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浦有些咬字不清,说话时嘴角冒着口沫。梶谷笑呵呵地一边点头,一边听他高谈阔论。
去研究所的路上,丰浦几乎没停过嘴,梶谷则不时出声附和。我心情复杂地凝视着梶谷的侧脸,默默地听他俩交谈。
丰浦利也的出现使我受到了冲击,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代替梨纱的评测员。
昨天梶谷才告诉我梨纱辞职的事,今天伊普西隆却就已经拉来了一个酷爱打游戏的学生。
由此可见,梨纱对伊普西隆来说,不过是输入电脑的数据之一。当然,这个丰浦也一样。
我已经失去向梶谷摊牌的时机,反而被他先发制人了。
抵达研究所的停车场,乘上隐藏在一隅的电梯后,丰浦发出了狂喜的声音。梶谷把他让进监控室、介绍给贵美子和肯尼斯时,他也死死盯视着玻璃另一边的K2,显得极为兴奋。
贵美子说明了装置的大致情况,肯尼斯让他戴上护目镜,检查视网膜特性。与亢奋的丰浦正相反,这期间我坐在房间角落的折叠椅上,只觉得心情沉重。
第一次游戏测试结束,丰浦回到监控室时,情绪似乎达到了顶峰。
“太棒了!太棒了!”
他嚷嚷了无数次,看来只有“太棒了”这个词才能表达他的兴奋之情。面对这样的反应,贵美子和肯尼斯都报以满足的微笑。
轮到我了。走出监控室前,我探问肯尼斯:“游戏里的漏洞彻底清除了?”
仅此就足以让肯尼斯心领神会了。我指的自然是那个令人费解的现象——游戏突然中断,我向黑暗坠落,同时还听到了“快回去”的声音。
肯尼斯轻轻摇头。
“我不敢保证已彻底解决,毕竟还不太清楚原因。根据上杉先生的报告,我姑且绕开了那几个地方。但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事实上我应该把整个程序拆散重组,否则是找不到原因的。但这么做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我有个建议。”
肯尼斯闻言扬起了眉毛:“什么建议?”
“如果我这次进去,又发生了那个现象,希望你不要立刻中断游戏。”
“不要中断?”
“我想看看在那种状态下,不中止游戏会有什么变化。或许没有任何改变,但也不排除会发生一些情况,比如移动到其他场景。多观察一会儿没准就能找出问题的原因,你说呢?”
“这,可是......”肯尼斯皱了皱眉。
我摇头道:“不用担心我。”
“不是会感觉很不舒服吗?”
“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当然,必要的时候我会呼救的。如果我在里面喊停,你们就中止游戏。”
“嗯。”背后响起了贵美子的声音,我和肯尼斯同时回过头。
“这方法可能不错。我们完全无法预测问题何时发生,而且就算发生了,数据也不会传回控制台。光靠我们在这边看,根本就掌握不了什么。我赞成上杉先生的建议,问题发生时再稍微观察一下情况。不过......”贵美子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无法承受的话,就立刻求救。你出力帮我们查探原因当然好,但我也不想让你吃太多苦。”
“明白了。”
我点点头,瞥了一眼在控制室另一侧凝视K2的丰浦,他似乎还在为刚才的游戏兴奋不已。
26
弯弯曲曲的地道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令人厌恶的气味。
每次踩到铺着石块的路面,鞋子就会喀喀作响。石头垒成的墙上嵌满了小灯泡。随着前行的步伐,我的影子时而落在后方,时而伸向前方,如此往复循环。
走到地道尽头的T字路口时,我停住脚步,取出夹在腰带里的地形图,凑近灯泡细看。地道从陆军医院资料室的更衣柜起头,像迷宫一样七弯八绕,通往总统官邸。如果地形图正确,那么在T字路口选择右转,就能从官邸内的某处出去。我这一路走来,地形图还没出过错。
我把图塞回腰带,选择了右边的路。通道稍稍变窄,有了少许上升的感觉。走下小小的五阶石梯,再前进约十米,往上爬十六阶,便来到了尽头。
我伸手去查探堵在面前的石壁,发现右下角的石头按上去有点松动。
“就是这里了——”
我缓缓地对石头施力。
随着咔嗒咔嗒的钝响,挡在面前的石壁开始下沉。我借着石壁上方出现的缝隙窥探对面,昏暗的光线模模糊糊地映出了陈列着瓶子的木架。
葡萄酒的地下储藏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