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以后的人生看作分手的延续,会觉得很吃力。”
“现在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不过即便如此,智妍你肯定也知道,这不是全部。”
“我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你的想法改变了,就和我说。”
智友对我说。就像确信我的心意总有一天会改变一样。
我开车带着智友在熙岭附近转了一圈。我们不仅去了水产市场,还去了乌龟海岸——铺好铝箔席子,一起躺在上面。躺在那里看到的天空是那么蓝,在智友身边,我又感受到久违的短暂而深刻的平静。
回到家里,我们用从市场买回来的大虾煮拉面吃。日落时间变晚了,已经六点了,天还很亮。坐在客厅里,我们看着天空慢慢地从蓝色变成淡淡的乳白色,又变成粉红色和朱红色,最后变成深蓝色。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知道你以前有多好笑吗?”
智友喝了一口罐装啤酒,看着我说。
“我?”
“你真的很搞笑。什么都想问。‘为什么呢?为什么?’这样。”
“啊,对。人家都烦了。所以我还是很努力地去改正这一点了。”
“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喜欢笑。”
“智友,你和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总是说很多对我有帮助的话,懂得表达自己。这一点我很羡慕,对我来说这个很难。”
“我不是对谁都这样。”
谢谢你是我的朋友!我没能大声喊出这句话。智友在我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坐上头班车,回首尔了。
在送完智友回来的路上,我突然感到一阵不安。我在担心,智友眼中的我是不是太糟糕了。瘦得脱了相,头发也掉了很多,还反复对朋友说着“没关系,我真的没关系”的我。
那段时间我经常看曾祖母和新雨大婶的照片。看着两人对着镜头微笑的样子,就很想见到她们。如果见到曾祖母,我们会聊些什么呢?好奇心旺盛的曾祖母也许会问我有关大气和天体的东西,那样我就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她,顺便也听听她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很久没见到祖母了。以前经常能看到她拉着小拖车在公寓小区内外走动,或者坐在老年活动中心前面的长椅上与其他老太太聊天,但这几周以来一次都没见到她。我有些担心,于是给祖母打去电话。
“肋骨裂纹了。”
祖母用轻松的口吻说。
“怎么回事?”
“在卫生间滑倒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以走路吗?”
“可以走,但暂时要待在家里了。很快就会好的。”
“我不想跟你说那些话……”祖母这样说过,“我不喜欢老了以后对孙女喊这里疼那里疼的。”我又想起用天文望远镜看月亮和木星时祖母的表情。祖母不想成为让别人担心的人、需要别人照顾的人、被视为累赘的人。就像我很小的时候那样,她还是只想给我讲故事听,逗我笑,做一个好的沟通对象。我说会找个时间去看她,她爽快地说,那就周五下班后来吧。
祖母看起来比想象中要好得多。虽然步幅很小,走得很慢,但看起来不是特别严重。
“要不要喝柚子茶?”
“瓶子在哪儿?我来吧。您不要用力。”
“在那儿……”
我把水壶放到煤气灶上,舀出柚子茶倒进杯子。
祖母默默地看着我,说:
“差不多都好了。我怕我说骨头裂了会吓到你,所以没说。”
“我知道。”
祖母慢慢地向沙发走去。我把烧好的水倒进杯子,用勺子慢慢搅拌好,递给祖母。
“说话的时候疼吗?”
“刚开始会疼……现在差不多都好了,不要紧。”
“得在厕所的地面上铺点什么才行啊。”
“楼下的仁英奶奶给我铺了。”
和祖母聊着天,我回忆起见不到祖母时的那种奇怪的焦躁感。
“经常和其他老奶奶联系吗?”
“当然。毕竟我要是死了,她们可是会马上来给我处理后事的。”
祖母捧着杯子呼呼地吹着,然后喝了起来。我也喝了一口茶,望着祖母。她看起来比几周前更瘦了。
“您有按时吃饭吗?”
“喂,智妍啊。”
“嗯?”
“你是来做什么老年志愿者服务的吗?你在担心我老得连饭都不知道按时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