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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军政巨人:山本五十六传(91)

作者:(日)阿川弘之

井上的发言,在校内引起了很大反响。教官室的年轻教官竟议论说:“怎么,校长是亲美派吧?他莫非是国贼?”

井上虽然把那么多历代的海军大将骂为国贼,此时,他自然被海军上层的一派看成是真正的国贼。

为了加强对海军军校学生的思想教育,海军省曾特意派平泉澄博士到军校来讲课。井上本不赞成平泉所讲授的国粹思想,但碍于面子,又怕得罪了平泉,他并没公开表示反对,只采取了比较婉转的抵制办法:缩小参加听课人员的范围,只让教官们去听。

井上任海军军校校长期间,一天,铃木贯太郎大将曾身着便服带着家属来学校参观。

计划课课长小田切政德提前为铃木的参观做好了一应准备工作。铃木在井上和小田切陪同下,参观完后,来到学校贵宾休息室。井上和铃木隔着茶几坐在沙发上,小田切便坐在一旁的一个角落里,他很想听听他们之间的谈话,更想知道铃木参观后的感想和对学校的评价。据小田切的回忆,当时,铃木大将首先开口说:“我家的一位多年的女佣人,她家就住在吴市。她回到老家后,盖起了新房,日子过得挺好。她一定要我来吴市看看,所以我才带上家小来吴市的,就算是一次旅游吧。来到吴市,我就顺便到我多年来一直怀念的母校看看。”听了铃木的来由,小田切想:铃木大将虽然已退职,但他毕竟是位重臣,在这样的时候,到江田岛来参观访问,其原因,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吗?很可能还有别的背景或目的。

铃木问井上说:

“井上君,恐怕得到20年以后才能真正能看出军校的教育成果吧?你说对吗?20年以后。”

据说,铃木的话,好像正中了井上的下怀。但他并没有明确地回答,只是深深地点了点头。

关于要否取消英语课的问题,据说,井上还对高木吉说过:“所谓英语,我们应该把它看成是像莫尔斯电码一样的东西,是国际间进行交往的通用符号。拒绝学习英语,实质上就等于拒绝同世界上其他任何国家的来往。取消学习英语的说法太荒唐了。”

井上的这一英明果敢的决断,据说,被后来的几任校长承袭了下来。每逢新生入校,校方总要首先借给每个同学一本《简明牛津英语词典》作为必备的工具书。

在当时那样的战争年代里,能在逆境中,坚持下来英语教学实为不易。这样的学校并不多见,恐怕就只有海军军官学校了。坚持不让学生知道前线作战情况的学校,恐怕也只有该校。这更加困难。

战争末期,井上成美被调出军校,到海军省任次官。他在海军省任职期间,总是直言不讳,一再向海相米内进言,劝其设法停止战争。

在江田岛海军军校的70年历史中,从日清战争、日俄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到日华事变,毕业于江田岛的将校级军官阵亡率仅为百分之五,而在这次战争中却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特别是在中途岛、瓜达尔卡纳尔岛两次败仗中,竟出现了将官及舰长战死在战场上的可怕情景。因袭英国海军的陈规,舰队司令长官及舰长,必须和他的座舰同生死共存亡,让高级将领毫无意义地成为腐朽陈规的牺牲品,这对国家来说是重大的损失,是毫无价值的浪费。人才是最可贵的,特别是在那种战争年代里,可以做突出贡献的有才能的人是如此宝贵。正如高木吉所说的那样,建造一艘包括“大和”、“武藏”那样的超大型战舰在内的战舰至多也不过需要四五年的时间,而培养出一个大佐或少将级军事指挥官,则至少也得20年的时间。山本虽然敬仰山口多闻、加来止男以身殉国壮烈牺牲的精神,但他也并不赞成他们的这种做法。宇垣参谋长在10月7日,即草鹿任一、井上成美和山本等在舰上共进晚餐的那天的日记(《战藻录》)中,是这样记录山本等主张舰长生还的内定意见的:

不应蔑视那些一直浴血奋战后因军舰沉没而生还的舰长,这对坚持战争是有害无益的。一个飞行员在不得已之时跳伞生还还会受到奖励,而舰长因军舰沉没后生还,则受到蔑视,这是毫无道理的。

但是,山本等内定的这一意见,既没在广播和报纸中发表,也没得到大本营的承认。军队和社会依然还是在大力宣传:人生以50年计算,虽然黄金时代只有20年,对军人来说或许更少,甚至只有一半,但最可贵的还属为国捐躯的牺牲精神。为国捐躯,虽死犹生,至上光荣。

从这时起,直到日本内定从瓜岛撤退的1942年12月,在南太平洋地区又先后进行了“萨沃岛海上之战”、“南太平洋海战”、“第三次所罗门海战”等一系列空中和海上的作战。战斗是惨烈无比。对日美双方来说,有时是势均力敌,彼此得失相当;有时是某方略占优势。美方损失了詹姆斯·杜利特尔曾用以轰炸东京的“大黄蜂”号航空母舰;日本的战列舰“比”号和“雾岛”号被先后击沉。这些作战,对作战双方来说,有得有失。真正使日本开始感到威胁的是,美国从中途岛战役后所使用的雷达技术性能先进,精确度极高。使用这种雷达确定射击方位,即使是在夜间也能达到首发命中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