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戈培尔得到墨索里尼垮台的消息时,他刚刚在德累斯顿一家疗养院看望过他生病的妻子。这是1943年7月25日的第二个噩耗,因为就在前一天夜里一次可怕的空袭彻底地摧毁了汉堡整个城区戈培尔的报界部门主管欧文担负了这一痛苦的使命,向部长报告这两条消息。他汇报说:
……我走向部长先生,他仍和古特尔在大厅里站着。我向他作了简短的、事实性的报道。他以一种不敢相信又震惊的混合神态望着我,就像我先前望着电话接线员一样。然后他转过身走到大厅的侧室里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那儿是我们每天吃早饭的地方。当着他的面我打电话询问更确切的消息这些消息来自官方的意大利新闻公报和国王及巴多格里奥的呼吁书。部长先生仍是无言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就像我们这些站在他周围的一伙人一样,他还是不能相信和理解这件可怕的事情。我还从未看到过他这种样子。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他只字未吐。他只是不断地摇摇头,轮流地望望国务秘书和我。在他脸上流露出彻底的束手无策的神态,它最后渐渐转为强忍的愤怒,此后他在楼上办公室里说的第一个字是“臭混蛋”。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指的是谁,是那个墨索里尼,国王,巴多格里奥,是所有这三个人,还是笼统地指意大利人……欧文接着写道:
……部长先生渐渐平静下来,他以他喜欢的姿势坐在写字台前的沙发里,完全蜷成一团,像侏儒似的,把膝盖顶在桌子边上。突然他从冥冥的沉思苦想中跳了出来,以刺耳的,不自然的声音高喊“墨索里尼……墨索里尼……墨索里尼……”就像几万人看到他们的偶像时,经常发出的那种疯狂的喊叫……
当德国伞兵以一次极为勇敢的奇袭在意大利的大萨索山把墨索里尼从监狱里救出来时,戈培尔再次见到了以前的领袖(指墨索里尼)。在他的日记中戈培尔对这位倒台的同盟伙伴表达了其轻蔑之意:“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个意大利人,并且秉性难移。”
1943年11月9日,戈培尔继续写下他的看法:
这个墨索里尼根本就不知道,他实际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他过高评价了法西斯党的作用。他完全生活在现实之外,同英雄式的空话打交道。而这些空话在现实世界中根本不再有其立足之地。实际上他相信,意大利人民还会再一次被说服,站在我们这一边共同作战,而我却认为这完全不可能。他是与事实怎样遥远地分隔开,人们可以从下面这件事中清楚地看到:他竟然认真地打算,到米兰作公开演讲。泽普·迪特里希对我解释说,如果他真是这样打算的话,他必须在德国部队的保护下才能进行,否则他可能在米兰被嘘下场。就是领袖(指墨索里尼)同他女友的个人生活,也引起了许多议论。泽普·迪特里希必须把他的女友重新领回到他的身旁。人们可以从中得知,墨索里尼自己完全不清楚他所处局势的严峻性,因此也就把重建法西斯党更多地当作一种理论,而不是实际行动去做……
最后一张零散的日记残页是1943年12月9日的,戈培尔抱怨说:“元首让我们把宣传引向东部的命令被罗森贝格彻底地破坏了。”他继续说,他实在不能理解,元首为什么仍把这群精神错乱的无用之辈留在政府中。
如果我处在元首的位置,我将迅速地把这些人清除掉。罗森贝格不仅是在东部,而且在整个政治领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是时候了,人们应直截了当地毫不客气地对他说话了!
戈培尔也是以如此蔑视的口气提到里宾特洛甫:
拉默斯受我的委托向元首提出了关于宣传部驻巴黎公社的问题,并表明了里宾特洛甫的企图,他想通过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把公社从我手中夺走,元首对此十分生气,并且以极端粗鲁的语言大骂里宾特洛甫……元首在会见时非常激动,并且不容许里宾特洛甫在他面前再次提起这问题。这个决定的目的是,目前一切仍按老样子进行,直到我有朝一日得到机会,把事情的原委向元首说清。人们再一次看到,里宾特洛甫是多么习惯于在这些问题上不讲道德,而且在他那里能有多少的同事之谊可谈呢!如果里宾特洛甫也能像他的同事们在内部事务中一样,在对外事务中十分能干的话,那么我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为什么我们在外事方面没有取得一丝一毫可以称道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