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同[21]在前面快步走,他用海螺
吹出妙音,闻者为之出神!
这才是婚礼的节目,要不然,我就算是个外行,见鬼去吧!”
当外祖父诗兴勃勃地自说自听时,珂赛特和马吕斯脉脉含情互相随意凝视着。
吉诺曼姨妈平静而沉着地望着这一切。五六个月以来她经受了不少刺激:马吕斯回来了,马吕斯流着血被送回来了,马吕斯从街垒中被送回来了,马吕斯死了,后来又活了过来,马吕斯言归于好了,马吕斯订了婚,马吕斯要和一个贫穷的姑娘结婚,马吕斯要和一个非常富有的姑娘结婚。那六十万法郎是最后一件使她惊讶的事。接着她又恢复了那种初次受圣礼者对世情的淡漠感。她按时去做礼拜,拨她的念珠,读她的祈祷书,在屋子的一角轻声念着《圣母颂》,那时在另一个角落里有人轻声说着“我爱你”[22]。她模模糊糊看到的马吕斯和珂赛特好像两个影子。其实影子是她自己。
有一种苦修的呆滞状态,心灵被麻痹所中和,因而对我们所谓的生活一无所知,除开地震和灾祸之外,没有普通人的任何感觉,既没有欢乐的,也没有痛苦的。“这种虔信,”吉诺曼老爹对女儿说,“像头部感冒。你对生活没有一点嗅觉。闻不到臭味,但也闻不到香味。”
此外,那六十万法郎已使老处女的犹豫心情一扫而光了。她的父亲平时一贯不重视她,所以在马吕斯的婚事上也没去征求她的意见。他照自己的想法,单凭激情行事,暴君已变为奴仆,惟一的心愿就是使马吕斯满足。至于姨妈,她的存在,她可能有什么意见,他甚至没有想到过,她再温顺,但这件事的确得罪了她。她的内心深处虽然稍有反感,但表面上沉着无事。她暗想:“我的父亲决定婚事不和我商量,所以我解决我的财产继承问题时也不去问他。”她确是富有的,而父亲则不是。她因而在这问题上保留了自己的决定权。如果这桩亲事是贫穷的结合,她可能就让他们去过贫穷的日子了。外甥先生娶一个女化子,他也当化子去吧。但珂赛特有六十万法郎这件事使姨妈很高兴,她对这对情人的看法有了改变。六十万法郎是应该重视的,显然,她只能把自己的财产留给这两个青年了,原因是他们并不缺这笔财产。
新婚夫妇已安排好要住在外祖父家中。吉诺曼先生一定要把家里最漂亮的他的寝室让出来。“这样就使我年轻了,”他说,“这是早就有的打算。因我一直有着在我房里举行婚礼的念头。”他用很多高雅的古玩布置新房,他用一匹他认为是乌德勒支的特别名贵的料子来装饰墙和天花板,料子是缎底上有着金毛茛花以及起绒的莲香花。他说:“昂维尔公爵夫人就是用这种料子在洛许格荣做她的床罩的。”他在壁炉上摆了一个萨克森的彩色瓷人,她肚子裸露着,捧着一个手笼。
吉诺曼先生的藏书室成了马吕斯需要的律师办公室。我们记得,办公室是治安会议规定必须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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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结婚礼品篮子,新郎送新娘的一篮礼物。
[2]班希(Binche),比利时一个著名产花边的城市。
[3]王妃绸,在法国里昂制造的一种名贵丝绸。
[4]法语“mémoireantique”,意为“怀念古人”,外祖父只听到半个字“moireantique”,就变成“古锦”,即“闪光绉绸”。
[5]费莉(Philis),诗歌中美丽贫穷的牧羊女。
[6]福玻斯(Phébus),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的别名。
[7]菲贝(Phéhé),原是月神,后与希腊神话中的阿耳忒弥斯相混,成了阿尔忒弥斯的别名。
[8]十二个门徒,指耶稣的十二个门徒。
[9]查理五世(CharlesQuint),德国皇帝。
[10]爱波妮(Eponine),高卢女英雄,沙别纽斯之妻,她进行了使高卢人民从罗马的压迫下解放出来的斗争,失败后被杀。
[11]第二等级,法国在一七八九年大革命前,全国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等级是贵族,第二等级是僧侣,其他人属于第三等级。
[12]沙马特(sarmates),古时散居大西洋一带的民族。
[13]隆桑(Longchamp),巴黎附近的女修道院,因屡次出现丑闻,一七九〇年停办。
[14]居雅斯(Cujas,1522—1590),法国著名法律家。
[15]加马什(Gamache),西班牙名著《堂吉诃德》中人物,以举办丰盛的婚礼筵席著称。
[16]弗罗利昂(Florian,1755—1794),法国作家,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