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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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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接着说。”普克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你刚才说,英子这个习惯是从八月底开始的,具体是哪一天?”“她没说。”

“嗯,你先接着说。”“更让英子痛苦的是,她……她因为偷窥这个习惯,在看到那个男生洗澡的场面后,又养成另一个习惯,她,她……”

虽然是个医生,但对英子,米朵那种职业的冷静似乎有些减弱。有些说不下去了。

普克却已经从米朵的谈话和表情中,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自慰,是吗?”普克的语气很平和,像在说生活中其它任何一件寻常的事情。

米朵点点头,接着说:“其实从科学角度上说,这应该说是一件比较普通的事情。可英子的父母,一直给她施行传统而且严格的教育,这么一个习惯,对英子来说,真是太耻辱太可怕了。”

听到现在,普克已经意识到,英子很可能是在每日的偷窥举动中,无意间看到了某件可怕的事情,而她内心沉重的羞耻和自责,令她将此事更深地埋藏起来,不敢向外人泄露。

普克一边飞速地思考,一边对米朵点头,鼓励她继续讲述下去。

米朵接着说:“九月二十四日,英子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星期一。凌晨两点多,英子因为失眠,从床上起来,又不由自主看了看对面那幢楼。英子看到有一个房间亮着灯。”

再用望远镜看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房间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那两人好像有身体上的接触和冲突。正看到那个女的往窗前的方向走,忽然有个东西从女人后面砸过来,女的好像一下子就被打晕了,头上流了血,没反抗,身子往地上滑。英子受了惊吓,手里的望远镜都掉了,再看对面的时候,那个房间的灯火已经灭了,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米朵说完,看着普克。普克微微皱眉,沉思了一会儿。

“米朵,我再问你几个细节上的问题,要是英子也没告诉你,你就记下来,下次再去问英子,好吗?”“行,你问吧。”

“刚才我问你,英子看到那个亮灯的房间是哪个房间,你说本来英子以为是那个男生的房间。这样说的意思好像是,其实那个房间,并不是男生住的房间。是吗?”

普克这个问题,让米朵也有点儿糊涂。“我听英子讲这事儿时,也问过她那是哪个房间,这个问题好像不那么简单呢。”

“那你觉得,那个房间到底是哪个房间呢?”普克凝神思索一下,说:“准确地说,我对这个问题的客观印象是:英子自认为她看到的房间,并不是那个男生的房间。”

米朵想了想,先是点头同意。“好吧,你接着问。”

“英子说看到房间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面对英子,男的则是背影。是吗?”“是这样。”

“看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这个房间也没有拉窗帘?”“对了,英子跟我说,那个房间拉着一层很薄的窗纱,几乎是透明的,所以基本像没窗帘一样,看得比较清楚。”米朵补充说。

普克又接着问下去。“英子有没有描述那个脸对着她的女人,相貌上有什么特征?”

“哦,她说那个女的纹过眉,眉毛又黑又长,看起来有点儿假。”

“那个女人是被什么东西砸到头的?”

“英子说好像是个人体雕塑什么的,看起来沉甸甸的。”

“英子看到那个男人的容貌了吗?”

“没有。我也问过英子,她说那个男人的脸被自己的胳膊和那个东西挡住了,英子没看见他的脸。”

米朵忽然想起来,说:“对了,当时我还问英子,那个男的会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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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克抬起头,鼓励地看着米朵:“好问题。英子怎么说?”米朵摇摇头,说:“她说不是。”

“她的语气肯定吗?”“很肯定。”“可从英子的陈述看,英子应该是一直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脸,那她是怎么肯定一定不是那个男生的?”

米朵想了想,说:“我问英子这个问题时,她一口就否认了。”说到这儿,米朵脸上露出一丝同情的微笑,说:“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来说,这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我问这样的问题,她说不定已经有点儿不高兴了。”

普克马上问:“那个望远镜是多少倍的?你看到了吗?”“是八倍的望远镜,我看到了,用来看对面的楼,已经绰绰有余了。”

“那个男生叫什么?”“叫林志远。”普克又是一连串的问题,米朵有点儿怕了,叫起来:“好了好了,我算服了你。怪不得人家说谁问题特别多,就用查户口来代表。你们当警察的,真是让人有点儿害怕。”

普克笑了,说:“那你怎么肯嫁给一个警察的?”米朵假装叹气:“唉,一念之差,后患无穷。”

直到第二天,普克还是没能说服米朵接受他本人和英子接触的请求。在这个问题上,米朵显得很固执,坚持说:“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原则,我的原则就是要保护英子不受伤害。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同意。”

看米朵这么说,普克无可奈何,只好让步,说:“好吧,好吧,我不跟英子直接接触,不过你也知道,这个案子,我是非查不可的。”

米朵说:“这我当然知道,可即使你查,也还得做个保证,就是必须悄悄的,不能大张旗鼓,惊动了英子。”

普克想了想,叹了口气:“唉,这个我只能尽力而为,因为一旦真的查起来,有些事情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控制的了。这你应该也清楚。”

两人聊着,准备上床睡觉了,米朵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普克说:“哎,我差点儿忘了,你不在家的那几天,有个女孩儿打来电话找你,打了两次你都不在。”

“哦?谁呀?”普克心不在焉地问。米朵似笑非笑地看着普克,说:“她说自己是N大的,姓梅。”

在向处领导汇报之前,普克先把自己的想法和彭大勇私下谈了一次。

普克和彭大勇搭档数年,合作侦办了几十件案子,除了对彼此的性格习惯都已经熟悉之外,两人之间的信赖和友谊也日渐加深。

听完普克的讲述,彭大勇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普克说:“正巧咱俩手头上的案子刚办完,我想跟队长汇报一下,看能不能把这个案子接过来。”

彭大勇略一迟疑,说:“这里面恐怕有点儿麻烦。”普克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凭着一个小姑娘的一面之辞,就相信这么一个案件的真实性,有点儿不太可靠?”

普克去找了队长汇报此事。队长的反应正如他们所料,首先对此事的真实性提出怀疑。普克做了好一会儿说服工作,总算得到队长的默许。

普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把具体情况告诉了彭大勇,说队长已经同意先由普克彭大勇做一个初步的调查,真的得到线索了,再正式立案侦查。

接下来,两人讨论了一下调查计划。普克把自己对米朵许诺的事儿也告诉了彭大勇,说好调查过程中,尽量缩小影响,不惊动那个女孩子,免得给她造成心理上的伤害。

首先要调查的,是方英家所住小区的自然情况。这个比较简单。普克彭大勇很快找到了绿园小区所属派出所,由所里一名同志协助,很快弄清了小区的状况。

和此案有关的情况主要是,该小区共有四幢高层公寓,四幢楼都是二十四层高,四幢楼两两平行,方英家住在A幢二十二层东边一家,家里的窗户都是朝东方向。也就是说,方英从自己房间的窗户往外看,正对面是C幢。

A幢和C幢之间的直线距离是二十四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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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克和彭大勇为了测定两楼对望的真实感觉,请派出所的同志帮忙,安排他们到结构布局和A、C两楼相同的B、D两楼,找了与英子家位置一样的那户人家,进行实地观察。经过反复测试,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方英告诉米朵,当时她看到的那个房间里,女人面对着方英的方向,男人则是个背影。那个背影的上半身是赤裸的,而再往下就看不到了。这一点帮助普克他们大致划定了一个方英视野的范围。

如果那个亮灯的房间是在二十四层,从二十二层看过去,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虽然视线并不会明显感觉对面过高,的确能够看到对面二十四层房间里的景物,但除非房间里的人站在窗口,否则,就不可能看到整个上半身,而至多只是看到肩部。

如此一来,二十四层的人家被暂时排除考虑范围。依照近似的原理,对于对面二十层的住户,从二十二层看去,除非房间里的人站在窗口,否则只能看到身体中部,而肩部以上则无法看见。因此,二十一层以下的人家也可以不作考虑。

经过反复的测试和分析,普克彭大勇基本将可能的嫌疑对象划定在C幢二十一层到二十三层之间,面朝A幢的所有人家。每层三户,一共是九户。

由于绿园小区是一个由开发公司实施物业管理的小区,所以普克他们能够从物业管理部门查到所有住户的记录。两人在派出所同志的协助下,得到了那九户人家的户口资料,完成了此次调查的初步工作。

自从接受了米朵作为自己的朋友,方英的精神状况逐步有了改善,吃饭也显得很努力,饭量增加了一些。早上起床后,脸上也不像前段日子那么疲劳了。这一点。方启明和周洁都看在了眼里,心里稍稍感到一丝宽慰,同时又觉得迷惑不解,想不通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周洁曾问过女儿:“英子,你喜欢米朵阿姨吗?”英子乖乖地说:“喜欢。”

“你喜欢她什么呢?”英子认真地想了想,就:“我觉得她很亲切。让人一看上去,就知道她心肠好,是真的关心人,而且不虚伪。”

周洁试图探出令他们夫妇不解的原因,说:“英子,你跟妈妈说实话,你觉得爸爸妈妈对你怎么样?”英子低下头,说:“我知道你们对我好。”

周洁追问:“那你能不能跟信任米朵阿姨那样,也信任爸爸妈妈呢?”英子抬头看了妈妈一眼,眼睛转向别处,声音像蚊子哼哼:“本来我就信任你们呀。”

“那好,”周洁节节逼近,说:“告诉妈妈,你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事儿,没告诉我们,倒告诉了米朵阿姨?”英子声音更低了:“没呀,我没什么事儿。”

周洁有点儿急了:“那怎么她一来,你就有变化了呢?”英子脸色又有点白了,委屈地说:“不是你带她来的吗?”

从英子这里得不到答案,在单位,周洁又悄悄跟米朵谈。第一次是直接问米朵,方英都跟米朵说了些什么,米朵却只是笑而不答,用询问方英的状况来岔开话题。周洁不甘心,又找了米朵一次。

“米朵,这些天,我家英子情绪好多了,我跟老方都挺高兴,也很感谢你。”周洁先表达了谢意,然后婉转地说:“不过这件事儿,我们都有点儿不理解,因为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就当给我们传授经验,教教我们怎么跟孩子沟通行吗?”

米朵微笑着说:“周姐,不是我有意隐瞒,这件事儿,我觉得主动权在英子手里。我只想说,你们有英子这么个女儿,应该挺欣慰的,不过……”她迟疑了一下,“不过我觉得,是不是你们对女儿的期望值太高,给她的压力太大,要求得过于严格了?”

周洁说:“我们对她要求严格,是出于爱她的目的。我们不想溺爱孩子,那样的话其实是害了她。”

米朵反问:“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对一个孩子来说,超出承受能力的期望和压力,会不会让她害怕……”